“不錯！”
他忍不住誇讚。
“怡紅院出品，必屬精品。”
念七恭敬地笑了笑，“公子慢用，好好享受今夜的表演。”
狄英傑收回思緒，低頭看節目單，一眼就瞧見了小廝念叨的《水調歌頭》。
他剛想問問侍者何時開始，就見戲台後的簾子被掀開，時念走了下去。
緊接著，身著銀霞煙羅裙的嬰寧，手持團扇緩步走上台。
一束柔光從大堂頂端斜斜灑下，落在她身上，竟像極了清冷的月光。
古箏聲驟然響起，清越的弦音瞬間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台下的公子哥們紛紛閉上眼，沒人說話，隻靜靜聆聽。
時念在後台瞧見這一幕，悄悄鬆了口氣，對著彈古箏的女子點了點頭。
戲台上，嬰寧在心裡默數著拍子。
這是她頭一回帶伴奏演唱，起調時還是慢了半拍。
但這幾日的登台經驗讓她多了幾分底氣，很快便調整過來，輕聲唱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狄英傑猛地睜開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戲台——
這詞！
意境開闊，字句見風骨，能寫出這般好詞的，定是文學大家！
他心裡竟生出幾分迫切，想見見這詞的作者。
小廝以為他是看上了嬰寧的容貌，連忙湊到他耳邊小聲提醒：
“少爺，怡紅院現在規矩是賣藝不賣身……”
“你懂什麼！”
狄英傑回頭剜了他一眼，他一個讀書人，豈會是那般下流之人？
他驚訝的是這詞，而非唱詞的人。
古箏的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大堂裡自發響起熱烈的掌聲，比上回更響。
嬰寧笑著屈膝行禮：“小女獻醜了。”
走下台時，她嘴角的笑意怎麼也壓不住。
從前那些男子的喜歡，不過是衝著她的身子、她的侍奉；
可如今，這些人的眼裡，滿是不摻半分情欲的欣賞。
哪怕偶爾有幾道灼熱的目光，她也能選擇性忽略。
這種“我不是低賤妓子”的感覺，讓她心裡又暖又亮。
時念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說什麼——
脫掉的衣服要如何重新穿回來，得靠姑娘們自己悟，她能做的，隻是鋪好路。
台下的討論聲漸漸熱鬨起來，公子哥們都在聊方才的表演。
“這《水調歌頭》無論聽多少遍，都覺得震撼！寫詞的人也太厲害了！”
“不止詞好，嬰寧姑娘的嗓子配著古箏，簡直絕了！”
“你們沒注意到嗎？剛才那束光也很特彆，像真的月光似的！”
時念看著這熱鬨的場景，滿意地勾了勾唇。
這時，念五不知何時湊到她身邊，壓著聲音急道：“念姐，花月樓那邊來信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