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英傑搖搖頭,眼底滿是讚歎:
“能寫出《水調歌頭》的開闊,又能寫出《煙花易冷》的滄桑,這位藍星前輩,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他現在反倒更好奇,這位前輩究竟經曆過什麼,才能留下這麼多風格迥異卻同樣動人的佳作。
隔壁的許瀾滄隱約聽到他們的談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藍星?嗬,這女人倒會編故事。”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時念便抱著一遝宣紙回到雅間。
許瀾滄的目光掃過紙上的簪花小楷,眼底閃過一絲欣賞。
字如其人,這字跡靈動飄逸,又帶著幾分不拘一格的鋒芒,倒和時念的性子很像。
他一目十行地看著,紙上不少新鮮詞彙讓他微微皺眉。
比如“債權”“流動率”“客戶畫像”,都是他從未聽過的。
許瀾滄也不端架子,遇到不懂的地方便直接開口問。
時念耐心十足,用他能理解的話一一解釋:
“所謂流動率,就是咱們院裡每月客人的變化,能看出哪些客人是常來的,哪些是新客;債權則是……”
許瀾滄聽著聽著,目光不自覺落在時念專注的側臉上。
她講解時,眉頭微蹙,眼神亮得驚人,連帶著那點不易察覺的戒備,都顯得鮮活起來。
他忽然覺得,之前查到的那些關於時念的消息,實在太過單薄。
一個早年喪父、靠青樓謀生的女子,怎麼可能有這般見識?
看來,還得讓人再仔細查查她的底細。
許瀾滄在心裡暗忖。
等時念講解完,窗外的天已經徹底黑了,怡紅院的賓客也大多散去。
傾盆大雨不知何時停了,空氣中除了桂花的清香,還混著雨後泥土的腥氣。
許瀾滄走出雅間,時念跟在身後相送。
到了門口,他忽然轉身,從袖袋裡掏出一方印泥,在時念擬好的合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又蓋上了私印。
時念愣了愣,她本以為要等夠一月之期,沒想到許瀾滄竟這麼爽快。
她連忙躬身,語氣裡滿是真心實意:“民女恭送王爺。”
許瀾滄沒回頭,隻揮了揮手,聲音帶著幾分慵懶:“本王等著你的好消息。”
話音落時,馬車已經駛離了怡紅院。
目送馬車消失在街角,時念轉身回到大堂。
杜元介、張珂源、喬章林還有阿福等人,都在那兒等著她。
她走上前,目光先落在杜元介身上:“杜元介。”
杜元介立刻出列,躬身道:“念姐有何吩咐?”
阿福連忙把手裡的節目單和一疊紙條遞過去,紙條上記著的,是念一等人從客人閒談中聽來的消息。
時念看著杜元介,語氣鄭重:
“從今往後,怡紅院收集到的所有消息,還有每日的熱搜榜排名,都由你負責整理。”
“消息要分類,熱搜榜要寫清票數和客人評價,明白嗎?”
杜元介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點頭:“小的明白!”
他早年是秀才,最擅長整理文字,這份差事再適合不過。
接著,時念看向張珂源:“張珂源,怡紅院的賬目就交給你了。”
“每日營收、采購開銷、大家的月銀結算,都要記清楚,每七日給我一份明細。”
張珂源鬆了口氣,連忙應下:“請念姐放心,屬下以前在布莊做過三年賬房,定不會出錯!”
最後,時念的目光落在喬章林身上。
“喬先生,院裡念一到念十五那些漢子,還有後廚的幾位嬸子,大多不識字,以後教他們識文斷字的事,就拜托你了。”
喬章林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他本還擔心時念會讓他做些雜活,沒想到竟讓他做回了先生。
他躬身行禮:“念姐放心,學生定當儘力。”
站在一旁的阿福等人雖有些詫異。
這新安排來得突然,可看著三人鄭重的樣子,也沒人多問。
時念看著眼前的眾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的班子,終於有了個大概的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