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滿園的林海生!”
言鏘猛地睜開眼,語氣裡滿是激動。
狄懷仁一拍大腿:“對對對!就是他!當年他唱的梨園戲,那嗓子簡直絕了!”
言鏘卻歎了口氣,眼神裡閃過一絲失落:
“可惜啊,聽說他後來被人害了,瞎了眼、啞了嗓子,我都好些年沒聽過他的戲了。”
“沒成想今日在這兒,能聽到和他唱法相似的姑娘。”
他想起年少時,偷偷溜去大滿園聽戲的日子。
那時他還不是循規蹈矩的禦史,隻是個愛聽曲兒的少年。
可後來家族施壓,他隻能收起喜好,一頭紮進四書五經裡。
如今再聽這相似的調子,才發覺自己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連帶著熟悉的人和事,也都物是人非了。
戲台之上,淺醉的歌聲還在繼續:
“白釉青花,正是此間景如詩畫,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初暉琳琅相遙望飛鳥相與還,雨後裡斜陽灑落在深山……”(注:原曲為廬山)
雅間裡的三個老頭都閉上了眼,沉浸在歌聲勾勒的潑墨山水中。
樓下的客人也大多如此,連原本交頭接耳的都停了下來,靜靜聆聽。
時念站在戲台側幕,看著這一幕,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果然,戲曲元素最合古人的口味,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這份文化共鳴都不會變。
“想不到你還有這般本事。”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時念回頭,見林海生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邊,語氣裡滿是讚歎。
原曲雖更柔和,凸顯的是青花瓷器的溫婉之美。
可經時念這麼一調整,加了戲曲的轉音和唱腔,這歌像是換了個靈魂。
既有大好河山的壯闊,又不失江南煙雨的柔情,再加上淺醉今日超常的發揮,簡直絕了。
時念笑著搖頭:“都是林老您教得好。若不是您說凝霜有唱戲的天賦,我也想不到在曲子裡加這些元素。”
她可不敢冒領功勞。
這改編的靈感來自林海生,曲子本身更是另一個世界的佳作,她不過是個“搬運工”罷了。
林海生失笑:“你啊。”
總是把功勞推給彆人。
他也不再糾結,繼續聽著淺醉的歌聲,眼底滿是欣慰。
二樓雅間裡,言鏘率先從歌聲中回神,忍不住拍著手叫好:“好!唱得好!”
這一聲沒了來時的畏畏縮縮,滿是真心的讚歎。
可他剛拍了兩下,目光掃過戲台側幕,突然僵住了。
時念身邊站著的那個老爺子,雖穿著粗布棉衣,可那身形、那微微側耳聽曲的姿態,怎麼看怎麼眼熟。
曹江成見狀,調侃道:
“喲,這是被淺醉姑娘迷了魂?你不是禦史嗎?平日裡嘴皮子那麼溜,今日怎麼就隻會說好了?”
狄懷仁也點頭:“確實該好好誇誇,這詞曲、這唱腔,比梨園的老戲還動人。”
可言鏘卻沒理他們,眼神死死盯著戲台側幕,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曹江成和狄懷仁見他不對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隻見到時念明媚的側臉,和她身邊那個不起眼的老頭。
狄懷仁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好:這老匹夫該不會瞧上時念了吧?這可不行!
他剛想開口勸,就見言鏘猛地僵硬轉頭,聲音都發顫:
“是林海生!時念旁邊那老爺子,是當年大滿園的名旦林海生啊!”
曹江成和狄懷仁都是一愣,再定睛看去。
那老爺子一身粗布棉衣,頭發花白,臉上滿是皺紋,看著和街邊尋常老人沒兩樣。
可仔細一想言鏘的話,再回憶起當年林海生的模樣,兩人的眼睛也瞬間亮了。
“你說什麼?!真是他?”
“他不是瞎了眼、啞了嗓子嗎?怎麼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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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瓷》一開始是周董版本,後麵是戲曲版本,有興趣的小夥伴可以去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