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像是剛聽見動靜,從隔壁雅間快步走出來。
瞧見言鏘身上沾著不少木屑,她手忙腳亂地用帕子捂嘴,還跺了跺腳,一臉的驚惶失措。
“哎喲!這是怎麼了?好好的門怎麼了?傷著人沒?”
她轉頭對愣在一旁的十四道:
“快!找塊布給這位客官撣撣身上木屑,要是蹭破了衣裳或是傷著皮肉,可如何是好!”
又喊剛趕過來的阿福,“去後廚端盆溫水來,再看看有沒有備用的乾淨帕子!”
“不必了。”
言鏘抬手攔住阿福,看著時念那誇張又刻意的模樣,嘴角幾不可察地抽了抽。
“時老板不必費心,在下無礙,就是衣裳沾了點灰。”
時念這才“後知後覺”地看向李賢,歪著頭故作疑惑:
“這位公子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好端端的把雅間門踹碎了?”
“這門雖是普通木料,可也是花錢做的,若是人人都這般,小店可經不起折騰。”
李賢早被言鏘驚得頭皮發麻,這會兒看清言鏘的臉,心裡更是咯噔一下。
言鏘這老東西素來愛聽曲兒,說不定常來怡紅院!
這位可是盛京出了名的鐵麵禦史,專挑權貴的錯處,連親王都敢彈劾,更彆說他一個侯府嫡子。
他硬著頭皮,躬身對言鏘作揖,聲音都有些發顫:
“言、言大人,是在下一時失手,衝撞了您,還望大人海涵。”
言鏘目光冷得像冰,掃過他漲紅的臉,隻吐出五個字:“賠了銀子,滾。”
他最瞧不上這種仗著家世橫行霸道的紈絝,若不是顧忌著怡紅院的場合,早就讓人把李賢拖去順天府了。
李賢心裡憋著氣,卻不敢反駁,狠狠瞪了時念一眼。
若不是這女人不肯讓晚晴陪酒,他何至於鬨到這步田地!
他從袖袋裡抽出一張百兩銀票,甩給十四,又踹了身邊的長安一腳。
“還愣著乾什麼?走!”
看著兩人狼狽離開的背影,時念才悄悄鬆了口氣。
她轉頭想對言鏘道謝,卻見言鏘已經整理好衣襟,淡淡道:
“老夫還有事,先回雅間了。”
說罷,便推門進了之前的雅間,沒再多言。
時念望著緊閉的房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這言鏘看著冷硬,倒也不是不通情理,明日早朝,想必會給永安侯一個驚喜。
阿福湊過來,撓著頭一臉好奇:
“念姐,你怎麼就篤定言大人會從這兒經過啊?還有,你怎麼知道言大人會幫咱們?”
時念沒直接回答,隻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多觀察,少琢磨,你慢慢就懂了。”
其實她早算好了。
之前聽喬章林提過,言鏘最愛聽傳統戲曲,昨日特意讓念十給言鏘送了張專屬聽曲券。
說今晚有林海生指點姑娘們排的新戲,還能抽雅間專屬座位。
言鏘果然來了。
她又算著時間,在李賢肯定會鬨脾氣的時候,讓念十不小心把言鏘引到這條走廊,剛好撞上李賢踹門。
這晚,阿福糾結了一整晚。
直到念十看不下去,把時念的安排一五一十告訴他,他才恍然大悟,嘖嘖感慨:
“念姐這腦子,真是比算盤還精!”
念十拍了拍他的肩:“學著點吧,阿福經理。”
“念姐說,咱們得學會未雨綢繆,不然以後遇著事,隻能乾著急。”
這事很快被何源稟報給了許瀾滄。
梁王府內,許瀾滄看著信紙,指尖捏著信紙的一角,緩緩丟進火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