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麻煩時老板,借紙筆一用。”
時念心裡暗自腹誹。
古代的宣紙筆墨多金貴,太子這是打算把她這兒當免費抄書坊,薅羊毛薅得沒完了?
可麵上依舊笑得爽快:“阿福,去取一套筆墨宣紙來。”
然而謄抄的過程,遠沒王管事想的那麼輕鬆。
羊皮書看著薄薄一本,上麵的英文卻歪歪扭扭,像纏在一起的線團。
每一筆都得仔細對照旁邊的小楷注釋,生怕抄錯。
他埋著頭寫了一下午,直到窗外的太陽落了山,也才抄了不過三四頁。
恰在此時,隨從悄悄湊過來,低聲道:“管事,太子殿下吩咐,讓您今晚看完怡紅院的表演再回府複命。”
王管事心裡鬆了口氣。
總算不用立刻回去麵對太子的追問,他抬眼看向剛走進來的時念,臉上又堆起客氣的笑。
“時老板,不知今晚我可否留在這兒,看看怡紅院的表演?也算是不虛此行。”
時念心裡冷笑。
模仿詞曲、借筆墨,現在還想白嫖表演?
真當她是慈善家了?
可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自然可以。”
王管事剛要露出笑容,就聽時念話鋒一轉。
“不過咱們怡紅院,一樓卡座一兩銀子一位,雅座二兩,二樓雅間最低消費五十兩。”
“不知王管事想選哪個位置?”
王管事的臉瞬間僵住,手指悄悄攥緊了袖擺。
他在盛京城當管事這麼多年,哪個商販見了他不是畢恭畢敬,何曾被人這般直白地要過錢?
在心裡暗罵時念不知好歹,可一想到太子的吩咐,又不敢當場發作,隻能咬著牙掏出二兩銀子。
“那就……大堂雅座吧,麻煩時老板了。”
時念沒接銀子,隻朝阿福遞了個眼色。
阿福立刻上前接過,笑得眉眼彎彎:
“王管事這邊請,我帶您去座位。”
看著王管事悻悻離開的背影,時念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心裡滿是憋屈。
這感覺像極了大學時,遇到那個不送禮就卡畢業論文的導員,明明占理,卻隻能忍著。
這裡是古代,士農工商,商人本就低人一等,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子。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關掉怡紅院,帶著攢下的銀子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養老。
可轉念一想,怡紅院裡還有淺醉、流芝他們,還有一群靠這裡吃飯的人。
若是她走了,這些人又該何去何從?
深吸一口氣,時念壓下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重新整理好表情,走到門口接待客人。
今日依舊賓客滿座,大堂裡幾乎看不到空座位,連二樓的雅間也快滿了。
“念姐,淺醉姐找您,在後台呢。”
念八跑過來,小聲提醒。
時念點點頭,轉身往後台走。
一進門,就看到淺醉坐在梳妝台前,臉上蒙著一層薄紗,手指緊張地絞著裙擺,連往日裡眼底的光都暗了幾分。
“都登台那麼多次了,怎麼還緊張?”
時念走過去,手輕輕落在她的肩上。
淺醉回頭,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