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疤雖然結痂愈合了,可那道淡紫色的印子依舊顯眼。
她總覺得醜,怕登台後被客人笑話。
時念歎了口氣,坐在她身邊,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若是古代有紋身師就好了,說不定能在疤痕上紋朵海棠花,既好看又能遮住印記。
她伸手輕輕摘下淺醉的麵紗,仔細端詳著那道疤痕。
“其實用脂粉遮一遮,已經不明顯了,是你自己想多了。”
“念姐,我……”
淺醉的聲音帶著哽咽。
“彆動。”
時念打斷她,指尖沾了點紅色脂粉,在她疤痕的邊緣輕輕勾勒。
脂粉劃過皮膚,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淺醉強忍著沒動。
片刻後,時念拿起銅鏡,遞到淺醉麵前:“你瞧瞧。”
淺醉低頭一看,瞬間愣住。
原本淡紫色的疤痕,被時念畫成了兩朵小巧的紅色海棠。
疤痕成了花莖,襯得她原本溫柔的眉眼多了幾分嬌豔,竟比以前更動人。
她抬手想摸,手指剛碰到臉頰,又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眼裡漸漸泛起了光。
“瞧瞧,咱們淺醉多好看。”
時念笑著點頭。淺醉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輕輕“嗯”了一聲。
“謝謝念姐。”
“該準備登台了,彆讓客人等急了。”
時念拍了拍她的肩。
當晚的表演如期開始。
當淺醉穿著一襲如火的紅衣走上舞台,燈光落在她臉上時,台下瞬間安靜了一瞬。
眾人都好奇她臉頰上的海棠花,紛紛小聲議論,卻沒有半分嘲諷,反而覺得新鮮好看。
風鈴輕響,鼓聲漸起,淺醉深吸一口氣,開口唱道:
“待上濃妝好戲開場,台上悲歡皆我獨吟唱,翩若浮雲著霓裳,落幕鬢邊皆染霜,丹青如畫身輕如紗,台上風光台下訴斷腸,難卻數十載滿袖盈暗香……”
高亢清亮的戲腔一出口,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連之前議論的客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鎖在舞台上。
淺醉站在燈光中央,旋轉、吟唱,臉上的海棠花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竟像是活了一般。
為了能讓淺醉有一個完美的複出,時念特地挑出這首《難卻》給淺醉用作複出首秀。
這首詞原本是描寫旦角戲曲演員的台前幕後。
之所以會將這首歌交給淺醉來唱,是她想要淺醉明白。
人生如戲,一時的挫折不過是很小的插曲。
她還有大好的人生,不應該沉溺於那道傷疤之中。
這種想法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所以她不曾和淺醉說過這些。
看著一襲紅衣在台上旋轉舞動的淺醉,時念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何要堅持將怡紅院開下去。
或許她的想法很可笑——
想在這古代給這些姑娘們找一條不一樣的路,想讓怡紅院成為真正的風雅之地。
可看著淺醉眼裡的光,看著台下客人專注的神情,她突然覺得,這些堅持都是值得的。
人生如戲,一時的挫折不過是插曲,隻要不放棄,總能在屬於自己的舞台上,唱出最動人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