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之中,南齊的商稅體例頗似宋元兩朝,分“住稅”與“行稅”兩項。
前者向坐商征收,稅率三成;
後者向行商征收,稅率二成。
接過賬本時,時念指尖搭著紙頁,仔細核對了一遍。
自去年繳完稅至今,怡紅院需按這一年總收入的五成,住稅和行稅合並核算繳納商稅。
可自從去年花月樓開張後,怡紅院的生意一落千丈。
照理說,應繳的稅銀不該太多才對。
可賬本上,何源與張珂源算出來的數字,卻讓時念捏著紙頁的手指微微一緊。
“怎麼會這麼多?”
三千二百兩!時念眉峰輕蹙,指尖反複劃過賬本上的合計數,總覺得哪裡不對。
張珂源歎了口氣,聲音壓得稍低:
“念姐,南齊立國後便定了規矩,商稅按近三年營收均值核算,去年恰好是這輪核算的最後一年。”
“雖說去年咱們怡紅院的營業額確實低,但前兩年……”
“前兩年怡紅院正是鼎盛時,營收高得很,一拉平,總數就上去了。”
時念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商稅並非隻看當年營業額,竟是要算三年的平均營收。
她翻了翻前兩年的統計頁,見上麵的數字個個紮眼。
花月樓沒開之前,怡紅院的生意的確紅火得很,那營收數額,比去年翻了足足三倍。
“扣完稅銀,咱們賬上就隻剩一千兩左右了,念姐,這後續周轉……”
何源的聲音帶著幾分擔憂。
時念指尖敲了敲賬本,沉吟片刻道:
“無妨,離繳稅截止還有一個月,這一個月怡紅院的收入先入賬,等資金湊夠了再補賬便是。”
如今算賬的法子改了,補賬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何源與張珂源聽了,都點頭應下。
聊完商稅,又說起眾人住宿的事。
何源忽然開口:“若是念姐不嫌棄,我名下在長寧街有間閒置的院子,平日裡隻雇人打掃,空著也是空著。”
時念抬眼看向他,眼底掠過一絲意外。
許瀾滄身邊的人,竟都這般有家底?
如今的盛京城,堪比後世的都城,長寧街又靠近皇城根,能在那兒有套閒置院子,可不是普通人家能辦到的。
“長寧街離怡紅院倒不算太遠,隻是……”
時念頓了頓,“從那兒步行到春螺巷,得兩刻鐘光景。”
“下午來店裡倒無妨,晚上歇業後回去,怕是有些麻煩,我先問問其他人的意見吧。”
等她把這事跟眾人一說,果然有不少人露出為難神色。
怡紅院在城東,長寧街卻在城中,雖治安好,可來回趕路終究不便。
“大家不用急著應,這院子是何會計的,他也是聽說咱們要找住處,才提了一嘴。”
時念話音剛落,人群裡就站出個高壯漢子。
正是新來的大力。
“念姐!”
大力聲音洪亮,“那院子若是合適,就讓我們這群新人去住吧!”
“咱們本就日日練功,多走兩刻鐘路,權當是晨練晚練的延伸,不打緊!”
時念看向他身後的幾個新人,見他們都點頭附和,便又轉向念一等人:
“你們呢?可有想法?”
念一垂著頭,指尖無意識地攥著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