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螺巷晨光初亮,怡紅院門前的熱搜榜前已圍得水泄不通。
朱漆木牌上新貼的黃紙還帶漿糊潮氣,招聘抄書郎五個炭筆大字格外醒目,底下規矩列得明明白白。
【寒門學子可抄《藍星詩詞集》,自備筆墨優先,我院也供墨錠與宣紙;
每千字合格抄本付一百文;
錯漏超三字不計酬勞。】
最末行小字刺人眼:
【抄書為期一月,抄本贈各州府書院,署名權歸怡紅院。】
“一百文千字?”
穿儒衫的書生猛地揉眼,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
“盛京書肆才五十文!這價碼翻了倍,莫不是幌子?”
“還管筆墨!”
旁邊少年拽著他袖子,“我爹上月買的墨錠,一兩銀子才夠寫半個月,怡紅院這是倒貼錢啊!”
人群瞬間炸了:
有人皺眉質疑哪有天上掉銀子的理,也有人攥著空袖袋盤算抄一本就夠一月飽飯,還有讀過書的盯著署名權出神。
這手筆不一般。
王思哲擠在最前,長衫袖口沾著晨露,盯著黃紙看了半晌,突然轉身往淩雲書院跑,棉鞋踩過水窪濺起泥點。
“快叫同窗!遲了名額該滿了!”
巷口賣花姑娘見他急得冒火,笑著道:
“王公子彆急!我聽阿福大哥說,這一月抄書名額不限!”
這話像定心丸,猶豫的人立刻湧上前,扒著門楣往裡望,恨不得馬上搶筆墨。
有人追問:“真不限名額?彆等我們帶了筆墨,又說招滿了!”
賣花姑娘擺手:“阿福大哥親口說的,還能有假?”
“都彆急都彆急!”
阿福扛著一袋宣紙從院裡出來,身後夥計正往戲台旁長案擺硯台。
他把公告規矩大聲念了三遍,在“錯漏超三字不計酬勞”處特意加重語氣。
“咱們念姐說了,字不漂亮沒事,但不能錯!這是給各州府學子看的,得工整!”
“那改了之後呢?還給工錢不?”
底下有人急著問。
阿福拍了拍案上宣紙:“改了照樣算!但超過三字就是糊弄,一文沒有!”
又補充,“錯了就重抄,隻要不是錯得太離譜,都可以拿到酬勞!”
話音剛落,好幾個學子就從懷裡掏出磨禿的毛筆,蘸了墨趴在案上。
“我先試試!”
筆尖劃紙的沙沙聲傳開,眾人立刻爭著搬板凳。
戲台前空地很快排滿伏案疾書的身影,墨香混著吳嬸送來的饅頭熱氣,在巷裡漫開。
阿福被圍在中間,隔一會兒就回答一個人。
“嗯,這樣可以!”
“沒錯。”
“對對對!”
他說話說得口乾舌燥,隻覺自己的嗓子都啞了不少。
日頭爬到頭頂時,他實在撐不住,衝後院喊:
“念八!快來替我!再這麼下去,我舌頭都要打結了!”
念八正幫著裁紙,聞言叼著一塊饅頭跑出來。
見阿福滿頭大汗,臉上滿是生無可戀。
快速咽下饅頭,他笑著打趣:“經理您這當經理的樣,倒挺熟練。”
“少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