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姐,官印坊的事定了?”
淺醉先開了口,眼角的笑紋裡還帶著輕鬆。
方才在回廊下,她瞧見何大人帶著詩集離開時那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就知道這事妥了。
杜元介也跟著點頭。
“方才見阿福往後廚搬奶茶桶,說是給院裡人分著解暑,想來是再沒彆的急務了。”
時念正對著案上攤開的輿圖出神。
聽見兩人說話,她抬起頭。
“官印坊那邊妥了,何大人說半月後先在盛京的書肆上架,後續會往各州府分印。”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兩人略帶倦意的臉。
淺醉為了打磨新戲,連著三夜在戲台旁改詞到深夜,連眼下泛著淡淡的青;
杜元介和張珂源忙著核算官印詩集的前期投入和後續分成,賬冊和文件堆得比案上的硯台還高。
“不過叫你們來,不是為了公務。”
時念合上輿圖,“今日歇業後,讓大家夥兒都留一留,咱們開個會,簡短些,算帶薪的。”
淺醉眨了眨眼,“是要排新戲?”
“不是排戲。”
時念笑了笑,指尖在光滑的桌麵上敲出輕快的節奏,像雨滴落在青瓦上。
“就是跟大家聊聊,順便說件事。”
張珂源剛要應聲,忽然想起賬冊上的數字,眉頭微微蹙起。
官印詩集的前期投入,光是大家夥兒編注的工錢和找畫坊描插畫就墊了不少。
前些日子添新戲服又支了一筆,此刻歇業開會還要算工錢,實在有些“浪費”。
“念姐,其實不必……”
他聲音裡帶著點斟酌。
“大家都是自家人,晚些收工後在戲台旁說幾句話便是,何必再算帶薪?”
“能省些銀錢,後續排新戲也寬裕些。”
話沒說完,就被時念抬手打斷。
她眼裡的笑意淡了些,語氣卻透著不容置疑。
“歇業後開會,本就是占用大家的休息時間,算加班。”
她起身走到兩人麵前,帶起一陣風。
“你們排戲到深夜算加班,算賬到天明算加班,開會討論院裡的事,自然也算。”
“這是規矩,也是大家該得的,不必推。”
淺醉先反應過來,笑著推了張珂源一把,水袖掃過他的胳膊。
“你呀,精打細算,倒把自己算進去了!念姐說得對,大家的辛苦不能白熬。”
張珂源覺得臉有些熱,“是我迂腐了,隻想著省銀錢,倒忘了大家的辛苦。”
他看著時念臉上清淺又略帶戲謔的笑,微微翹起唇角。
原來時念把每個人的付出都記在心裡。
時念沒再多說,隻是讓淺醉去通知戲班的姑娘們和後台夥計。
後廚裡,吳嬸正領著後廚的其他人煮新一批奶茶。
銅鍋裡的牛乳咕嘟咕嘟作響,甜香漫得滿院都是。
“吳嬸,晚上多備些點心。”
時念倚在門框上,看著幾個小豆丁笨拙地往錫壺裡灌奶茶,奶沫濺在他們的袖子上也不在意。
她眼裡帶著笑意。
“就用新收的綠豆,做些綠豆涼糕,再切些寒瓜,都用井水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