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要找的人,是令妹,”
時念想起在山道上的對話,“可晚晴並非令妹,公子強留無益。”
祁醉的眼底閃過一絲黯然,隨即又被冷意取代:“我沒說要強留。”
他轉身對身後的黑衣人吩咐,“把藥留下。”
瘦高個黑衣人立刻從行囊裡取出個精致的木盒,遞到時念麵前。
盒子打開,裡麵是瓶瓶罐罐的藥膏,還有幾支裝著藥丸的玉瓶,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些藥對金瘡和內傷都有效。”
祁醉的聲音恢複了平淡,“就當……你們出手相助的還禮。”
時念接過木盒,指尖觸到冰涼的盒麵。
“公子的好意心領了,救命之恩已難報答,豈敢再受厚禮。”
祁醉卻沒接話,隻是深深地看了眼晚晴所在的馬車,轉身道:“後會有期。”
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樹林裡,像從未出現過。
隻有空氣中殘留的雪鬆香,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念姐,就這麼讓他走了?”
阿福撓著頭,臉上滿是疑惑。
“他剛才不是還想搶晚晴嗎?”
“不然呢?”
時念將藥盒遞給淺醉,“留他吃飯?”
她望著祁醉消失的方向,眉頭微蹙。
這祁醉身份不明,實力莫測,對晚晴的執念更是透著詭異。
今日出手相救,究竟是巧合,還是另有所圖?
“先處理傷口,連夜趕路。”
時念收回目光,語氣恢複了果決。
“青州不能待了,咱們直接去永州。”
阿福應著起身,招呼夥計們收拾殘局。
受傷的被扶上馬車,死了的山匪屍體被拖進樹林。
不是同情,是怕天亮後引來官府的麻煩。
時念最後一個上馬車。
撩簾的瞬間,眼角餘光瞥見官道旁的草叢裡有片衣角閃了閃,像是有人在偷看。
她心頭一凜,卻沒聲張,隻是不動聲色地放下車簾。
馬車緩緩駛動,車輪碾過血跡斑斑的路麵,發出沉悶的響。
時念靠在車壁上,望著窗外倒退的樹影,腦子裡滿是自從他們抵達青州後發生的一切。
祁醉的出現,山匪的襲擊,背後的太子與付家……
這青州的水,比她想的還要深。
而那方才躲在暗處的眼睛,究竟是滄七他們,還是付明遠的眼線?
夜色濃稠,官道延伸向未知的遠方,像條沒有儘頭的路。
時念知道,這場關於文化與權力、覺醒與壓迫的鬥爭,才剛剛開始。
而她和怡紅院的姑娘們、夥計們,早已沒有回頭的餘地。
時念閉上眼,將所有的算計與疲憊暫時放下,隻聽著這細碎的聲響。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馬車已駛離青州地界。
馬車軲轆碾過最後一段碎石路時,車廂裡的人幾乎都歪倒在一處。
念一靠在車壁上,臉色白得像紙。
他左臂的繃帶又滲出暗紅的血,他卻睡得很沉,睫毛上還掛著未乾的汗;
十四蜷在角落,右腿直挺挺地伸著,眉頭皺成個疙瘩,顯然是疼醒了又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