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夫人立刻起身,笑著對時念說:“正好,我帶時老板去見見這位貴客。”
“他也是個愛詩的,聽說您譯了藍星的詩,還特意問起過,定能和您聊得來。”
時念心裡“咯噔”一下,麵上卻不顯分毫。
她跟著畢夫人往外走,淺醉和晚晴緊隨其後。
廊下的風卷著菊花的甜香漫過來,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讓她指尖微微發涼。
穿過一道月洞門,花園的景致豁然開朗。
隻見不遠處的菊叢旁站著兩個身影:
一個穿藏青官袍,腰束玉帶,正是永州知府畢懷青;
另一個穿月白長衫,袖口隨意卷著,露出腕間的墨玉扳指。
那扳指的雲紋樣式,她在盛京見過許多次,是梁王那一隻特有的紋路。
待那人轉過身來,她的腳步頓住。
是那個裝X的許瀾滄……
可許瀾滄怎麼會出現在永州知府府的花園裡?
許瀾滄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拇指上的扳指轉了轉,動作閒適,半點沒有異鄉做客的拘謹。
畢夫人瞧著兩人間微妙的互動,眼裡閃過絲了然,笑著打圓場:
“看來二位是舊識?這可真是巧了!我還想著怎麼給你們介紹,沒想到你們早就認識。”
時念定了定神,將心裡的那點兒嫌棄拋之腦後。
秋陽穿過菊花叢,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影。
時念望著許瀾滄那身月白長衫,“王爺貴為南齊戰神,天下誰人不識?”
她垂眸淺淺一笑,語氣裡的恭敬恰到好處,既沒過分疏離,也沒半分諂媚。
說罷對著兩人福身行禮,動作流暢得體,半天挑不出錯處。
“見過王爺,見過畢大人。”
許瀾滄聞言挑了挑眉:“時老板倒是比在盛京活絡多了。”
那語氣裡的調侃像根細針,輕輕刺破了表麵的平和。
時念在心裡狂翻白眼:有完沒完?
如果有人問她此刻的心情如何,除了後悔,就沒有彆的了。
“不敢當王爺謬讚。”
時念斂了斂裙擺,默默退到一旁的廊柱邊,把主位讓給他們。
“隻是在外行走,總得多學些規矩。”
畢懷青撫著胡須,看看許瀾滄,又看看時念,忽然朗聲笑起來。
“這便是所謂天下誰人不識君吧?時老板的藍星詩傳遍各州府,王爺的威名震徹邊關,倒是應了這句詩。”
他像是沒察覺兩人間的暗流,隻當是尋常的英雄相惜。
時念順著他的話微微頷首,嘴角噙著標準的淺笑,半句多餘的話也不肯說。
青州那場山匪圍堵還曆曆在目,祁醉的突然出現、李睿派來的羽林衛、許瀾滄此刻的現身……
這些權傾朝野的人接二連三出現在永州,絕不可能是巧合。
尤其是許瀾滄,離年末的婚期隻剩三月。
放著盛京的未婚嬌妻不管,跑到這青州,若說隻是遊山玩水,她是萬萬不信的。
許瀾滄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目光從她緊繃的肩線滑過,落在她旗袍下擺的墨竹繡紋上:“本王聽說時老板在青州遇上了不小的麻煩?”
時念:“……”
若是滄七他們能早些時候出手,念一他們至於受那麼嚴重的傷嗎?
對此事,時念心裡一直覺得十分膈應。
偏又礙於許瀾滄的身份,不敢真的翻臉。
她心裡將許瀾滄罵了個狗血淋頭,麵上卻不動聲色。
“些許小麻煩,已蒙祁公子援手化解。”
她刻意提祁醉,想看看許瀾滄的反應。
果然,許瀾滄手指轉動扳指的動作頓住。
“祁家那小子,如今倒是有幾分皇姐當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