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瀾滄回不回京,於時念而言不過是盛京權力版圖裡濺起的一點水花,掀不起多大波瀾。
眼下她滿心滿眼都撲在《西遊記》的話劇打磨與故事書編撰上。
自打《真假猴王》出演,熱度已續了近一月。
往來賓客落座便追問後續,這般好勢頭,正好趁熱打鐵推出完整版。
何源見她對盛京局勢毫不在意,也不多繞彎子,話鋒一轉提了青州的事。
“先前在青州查探時,得知那春風園早年本是間紅火戲園,後來卻因一場命案徹底停了業。”
他頓了頓,語氣添了幾分顧慮。
“依著查到的消息,當年春風園裡的角兒,全在那場毒殺案裡沒了性命。”
“您要是真打算買下那園子,隻怕……會惹上些晦氣傳聞,對怡紅院的名聲不利。”
“再說吧。”
時念捏著筆杆,漫不經心地搖了搖頭,眼底半分在意也無。
如今的青州如何,她早已不掛心。
那邊的孩子能捧著《藍星詩詞集》誦讀,能翻著《藍星故事集》認字,還知道這些東西全是怡紅院的手筆,這就夠了。
眼下她哪有空摻和青州的舊事?
手稿上“三打白骨精”的段落還沒改完,得趕在月底前交給喬章林整理成戲本,耽誤不得。
何源見狀也不再多勸,喝完杯裡的茶便起身告辭。
淺醉收拾茶杯時,忍不住湊到桌邊,聲音裡帶著點好奇:
“念姐,梁王殿下回京後,會不會再來咱們怡紅院聽戲啊?”
“誰知道。”
時念笑著搖了搖頭,拿起筆繼續在稿紙上批注。
“他是金尊玉貴的王爺,咱們是開門做生意的商戶,本就沒多少交集。”
“倒是你們,《真假猴王》的戲服該補了,十二那柄金箍棒上次演完裂了道口子,記得找木匠好好修修,彆下次登台出岔子。”
淺醉連忙應下,轉身快步往戲台方向去了。
書房裡重新靜下來,隻剩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混著窗外偶爾飄進來的《悟空》歌聲。
那是夥計們閒時哼的調子。
“踏碎淩霄,放肆煎熬”的唱腔算不上專業,卻透著股鮮活勁兒。
連灶房裡揉麵的吳嬸都能跟著哼兩句“金箍當頭,欲說還休”。
這歌是時念照著藍星的《悟空》改的,幾乎沒動原詞。
當初還怕不符這個時代的審美,會水土不服,沒成想一推出就火了。
街頭巷尾的稚子見了耍猴人,老遠就喊“孫悟空”,嘴裡還哼著歌詞;
連盛京書院的學子都把歌詞抄在詩簽上,夾在《藍星故事集》裡,時不時拿出來念兩句。
時念寫得久了,揉著酸脹的手腕走到窗邊伸懶腰。
樓下大堂裡正熱鬨,幾個客人圍著夥計挑猴子布偶。
穿錦袍的公子哥指著個繡著“齊天大聖”金線的布偶。
“就這個!我家小子天天吵著要孫悟空,帶回去準高興!”
旁邊穿學子則湊在一塊兒,手裡捏著卷《藍星故事集》爭論不休。
“我瞧那假悟空,不就是之前冒牌的藍星後人嘛!時老板這戲排得妙啊,暗裡藏著辨真假的道理!”
她望著這滿院鮮活的景象,嘴角忍不住彎起。
如今原創之說落地,藍星文化的傳播速度比她預想的還快。
《真假猴王》哪裡隻是一出戲?
分明是借“真假悟空”的故事,把真文化不怕仿冒的理種進了百姓心裡。
這比當初跟花月樓、大滿園扯官司,管用多了。
正想著,院門口忽然傳來阿福的聲音,帶著點刻意的拔高:
“祁公子?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