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為那些人說：“吃到銅錢來年順，吃到辣椒來年旺。”
院裡的夥計們也沒閒著。
喬章林鋪著紅紙寫春聯，狼毫筆在紅紙上劃過。
“怡紅映雪辭舊歲，藍星傳詩迎新年”的字跡漸漸成型，墨香混著炭盆裡的暖香，在屋裡漫開來。
念八和大力搬著梯子貼春聯。
念八踩著梯子往上遞漿糊，手一抖，春聯就歪了半截。
念一在底下左右挪步，嘴上也沒有閒著：
“往左點！再往左點！你這貼的，跟春螺巷那棵歪脖子樹似的！”
一句話逗得眾人都笑起來，雪地裡的腳步聲混著笑聲，把冬夜的冷意都驅散了不少。
傍晚時分，灶房的餃子終於煮好了。
大鐵鍋裡冒著滾滾熱氣，白胖的餃子在水裡浮浮沉沉。
吳嬸用漏勺把餃子盛出來，分裝進粗瓷碗裡，嗓門洪亮：
“都來嘗嘗！看看誰的運氣好，能吃到銅錢！”
阿福第一個搶過碗，咬了一大口餃子。
他突然“哎喲”一聲，從嘴裡吐出枚銅錢，眼睛都亮了：
“我吃到了！我吃到銅錢了！來年定能賺大錢！”
眾人剛要喝彩，就見素心捂著嘴直吸氣，臉頰漲得通紅，聲音細弱：
“辣……好辣……”
原來她吃到了包辣椒的餃子。
暖夏連忙遞過一杯溫水，笑著拍她的背：
“慢點喝，吳嬸這辣椒放得夠勁，虧得沒讓你先嘗餡。”
時念也端著碗餃子，坐在爐邊慢慢吃。
淺醉挨著她坐下“”
“念姐，今年是咱們在新院過的第一個年，比在春螺巷那會兒，熱鬨多了。”
“是啊。”
時念望著滿院的人，嘴角泛起笑意。
喬章林正坐在廊下，給林海生讀《藍星詩詞集》裡的《元日》。
林海生閉著眼，指尖在膝頭跟著節拍輕輕點著；
晚晴和凝霜坐在榻邊，正拆吳嬸做的芝麻糖，糖紙在手裡折成小紙船；
十四和大力守在門口，偶爾進來給炭盆添塊炭，臉上也帶著難得的笑意。
守歲的時辰一到，時念從懷裡掏出個布包，裡麵是早就備好的新年紅包。
每個紅包裡都裹著碎銀，還有一張定製的詩簽。
詩簽上的字都是喬章林幫忙寫的，內容各有不同，對應著每個人的境況。
她先走到林海生麵前，遞過紅包，輕聲道：
“林老，這是您的。”
“您教姑娘們唱戲，是咱們怡紅院的寶。”
林海生接過紅包，笑了笑。
“竟會整這些！”
接著是淺醉，詩簽上寫著“直掛雲帆濟滄海”。
淺醉接過紅包，笑著點頭：
“念姐放心，來年我定幫您把怡紅院辦得更紅火。”
給蒲淞南的詩簽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恰對應他十年沉冤得雪的經曆；
給暖夏的則是“腹有詩書氣自華”，是鼓勵她繼續讀書，多學些知識。
紅包一個個遞出去，滿院的暖光裡，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
連窗外的積雪，仿佛都被這暖意融得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