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動機,”
時念目光落在已經呈上去的時間線手稿上,聲音清亮得讓公堂內外都聽得真切。
“曹文鉞嗓子突然受損離園,他直接成了園裡唯一的台柱子;”
“林海生遭誣陷被趕出門,從此再沒人能在技藝上與他抗衡;”
“其後,老班主病逝,楚傾玄順理成章接手大滿園。”
“這些背後獲益的人最終都隻有一個楚傾玄,陳大人以為,這是巧合嗎?”
邱陽和王青山立刻跟著上前,邱陽紅著眼眶,聲音都在發顫:
“大人!當年老班主待楚傾玄如親子,好吃的、好資源都先緊著他,他卻恩將仇報!”
“草民願以性命擔保,蒲淞南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虛言,甘受重罰!”
陳立威剛要開口問話,公堂外突然響起一道急切的聲音。
“念姐!不好了!林老……林老剛才在院外曬曬太陽,喝了一杯茶水後就倒了!”
“現在連氣都喘不勻,更說不出話了!”
“什麼?”
時念猛地轉身。
她強忍衝動轉過身,對著陳立威匆匆一拜:
“陳大人,林老是關鍵證人,容我先回院查看他的情況,稍後立刻回來續審!”
陳立威也知道事態緊急,連忙點頭:
“本官派兩名捕頭隨你同去,若現場需要勘查,或是要抓下毒之人,隨時讓人傳訊!”
一行人火急火燎趕回怡紅院,剛到門口就聽見吳嬸壓抑的哭聲。
東廂房裡,林海生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得像張薄紙,嘴角還殘留著黑色的藥漬,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口起伏。
淺醉正用溫水一點點給他擦臉,眼眶通紅,手裡的帕子都在抖:
“念姐,大夫剛走,說林老中的毒雖不致命,卻會暫時封喉,短時間內肯定沒法去公堂對質了。”
時念走到榻邊,彎腰握住林海生的手。
他的手冰涼,卻費力地抬起,指尖在她手背上輕輕劃著。
時念心裡一酸,輕聲道:
“林老放心,就算你暫時不能說話,我也定會讓楚傾玄伏法,還你和老班主一個清白。”
隨行的李捕頭動作極快,立刻讓人去查遞茶水的混混。
沒過半個時辰,捕頭就回來稟報:
“那混混已經抓到了,就在巷口的賭坊裡。”
“他招了,說是受大滿園一個穿灰布衫的夥計指使,給了他五兩銀子,讓他把摻了藥的茶水遞給林海生。”
陳立威隨後也趕到了怡紅院,聽聞混混的供詞,臉色愈發凝重。
他讓人小心收好林海生用過的茶杯和殘留的藥渣,又傳訊了為林海生診治的劉大夫。
眾人重新回到順天府。
陳立威讓人把老班主、曹文鉞的卷宗全搬了過來,一一鋪在公堂上。
案卷上的字跡有些褪色,卻依舊清晰:
老班主病逝前三個月,“長期乏力,四肢酸軟,食不下咽”,當時的大夫診斷為“心力交瘁,油儘燈枯”;
曹文鉞中毒時,“喉頭腫脹,無法發聲,脈象紊亂”,最後隻能棄戲;
林海生當年並未報官,所以自然什麼都沒有留下。
屆時,蒲淞南跪地一拜:“還請大人明鑒,草民當年離開大滿園後不久嗓子便也壞了。”
“當時隻當是趕路勞累,受了風寒,現在想來,隻怕是也遭了楚傾玄那賊子的毒手!”
“這麼看來,四位受害者都與楚傾玄有關……”
窗外的日頭漸漸升高,透過公堂的窗欞,落在散落的證據上,陽光剛好照在“楚傾玄”三個字上,顯得格外刺眼。
時念攥了攥手心,心裡清楚,這隻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