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從樓下跑上來,額角還沁著薄汗。
“念姐,這周顯是太子的心腹!”
“以前跟青州知府朱慶舟是同黨,去年鹽倉案就是他幫太子壓下去的!”
他頓了頓,喘著氣道:
“估摸著是楚傾玄倒台後,太子沒人可用,就把他推出來當槍使了!”
時念心裡一沉。
楚傾玄剛被打入天牢不過三日,太子就派新棋子上門找茬,顯然是沒打算善罷甘休。
她攏了攏披肩,臉上卻沒半分慌亂:
“下去瞧瞧,他們又要鬨什麼幺蛾子。”
剛走到一樓,就見周顯正站在戲台前,手裡攥著張皺巴巴的文書。
官靴故意碾了碾地上的碎雪,把剛掃乾淨的青石板蹭出黑印,語氣倨傲得像踩在雲端:
“你就是時念?”
“本官奉京郊衙署之命,查你這新場地違規占用官地,即刻暫停營業,跟本官回署裡接受核查!”
周圍的客人頓時炸了鍋。
有個常來聽戲的熟客忍不住開口:
“周大人,這新場地開了快一個月了,之前順天府的陳府尹還來驗過地契,怎麼今天突然就成違規了?”
“就是!我們剛買了《牛郎織女》的戲票,哪有說停就停的道理!這不是耍人玩嗎?”
周顯猛地轉頭,眼神陰鷙得像淬了毒的刀,掃過說話的客人:
“誰再亂說話,就按妨礙公務論處!本官查案,輪得到你們這些閒雜人等插嘴?”
客人被他的狠戾嚇住,議論聲頓時小了下去。
吳嬸從灶房探出頭,語氣帶著不服:
“周大人,我們這場地的地契是經戶部備案的,上麵還有陳府尹的親筆簽字,您憑什麼說違規?”
“備案?”
周顯嗤笑一聲,把手裡的文書往旁邊的案上一拍,紙頁都震得發顫。
“本官昨天剛查遍戶部存檔,根本沒有你們這場地的批文!”
“定是你們用了旁門左道,偽造文書騙了陳府尹!”
這話剛落,時念忽然抬手。
她手中拿著一卷泛黃的地契文書,指腹輕輕按著卷首的紅印。
“周大人倒是睜眼看看,這是不是戶部批文?”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文書上。
卷首蓋著鮮紅的戶部大印,印泥雖有些陳舊,卻依舊清晰。
下麵是順天府尹陳立威的親筆簽字,墨跡透著陳舊的溫潤,絕不是臨時偽造的。
時念輕輕展開文書,指著其中一段道:
“這裡寫得清楚,城西這塊地原是廢棄的官驛,因年久失修閒置。”
“經順天府申請、戶部批準,劃撥給怡紅院用作民間文化場所,購置銀已於去年臘月二十繳清,戶部有收款記錄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