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的差役接到消息後,很快趕至破廟,將三個蒙麵人反手綁住押走。
經過一下午的審訊,為首的蒙麵人終於撐不住,供認不諱:
“是公子讓我們來的!”
而他們口中的公子正是張恒。
差役追問:“既想阻止他考試,為何不直接下死手,反而要留活口?”
蒙麵人愣了愣,老實回答:
“我們也是聽命行事,公子說彆把事情鬨大,免得牽連。”
“隻要今日能拖住喬章林不能去考場就行了……”
這話傳到時念耳裡,她瞬間了然。
張恒雖心狠,卻還想求穩。
他怕殺人償命,更怕鬨出人命後,順天府追查到底,牽扯出太子和皇後。
隻是他沒料到,時念早就讓十四暗中跟隨喬章林,還提前借了長公主的人手,布好了局。
另一邊,喬章林在破廟等待差役時,無意間瞥見供桌下閃著點金光。
他彎腰去撿,發現是枚鎏金令牌,上麵刻著栩栩如生的鳳紋。
喬章林握著令牌,心裡滿是疑惑:
張恒隻是戶部侍郎的兒子,身份再高也是臣子,怎麼會有皇宮專屬的鳳紋令牌?
難道這事背後,還有其他人參與?
時念看著令牌上的鳳紋,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全天下,除了母儀天下的皇後,又有誰能隨意使用鳳紋器物?
張恒背後,怕是站著皇後。
太子是皇後的親兒子,可皇後卻私下讓張恒對喬章林下殺手,張恒卻隻敢“留活口”、
這說明太子並不知情,他求穩,不願因殺人案動搖儲君之位。
母子倆的心思竟不完全一致。
皇後是想鋌而走險,借張恒的手除掉喬章林。
既打壓怡紅院,又幫太子掃清科舉障礙,隻是沒考慮到張恒的顧慮。
陳立威得知審訊結果和鳳紋令牌的事後,不敢耽擱,立刻將“張恒派人行凶劫持考生”的證據。
包括蒙麵人的供詞、鳳紋令牌,還有喬章林的證詞。
整理成冊,親自呈給南齊帝。
南齊帝翻看證據時,臉色越來越鐵青。
他有猜到他們會有所動作,卻沒料到張恒竟敢在會試前夕動科舉考生。
更牽扯出皇後的鳳紋令牌。
礙於皇後的娘家於國公府手握兵權,南齊帝沒公開處置皇後和太子,卻立刻召太子進宮。
在禦書房裡,南齊帝私下斥責了太子半個時辰,語氣裡滿是失望:
“你身為儲君,縱容黨羽如此妄為,連科舉這等國家大事都敢插手,將來如何執掌江山?”
這一次斥責,讓太子的儲君地位,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動搖。
而喬章林,在破廟簡單處理了胳膊上的擦傷後,便背著書箱趕往貢院。
站在貢院朱紅的大門前,他望著裡麵莊嚴的考場,深吸一口氣。
次日午時,順天府公堂的銅鈴早早沒了聲響。
簷角殘留的積雪被正午的陽光融成細流,順著青灰瓦當滴落在階前,卻衝不散公堂內凝滯的寒氣。
公堂中央的炭盆燃著銀絲炭,火星在銅盆裡偶爾濺起,映得案上的鎖鏈泛著冷光。
陳立威坐在公案後,緋色官袍的袖口搭在案沿,指尖輕輕叩著那份剛錄好的蒙麵人供詞。
他抬眼望向堂下,隻見張恒被兩個差役押著。
往日裡精致的寶藍錦袍上沾了塵土,梳得整齊的發髻也散了幾縷,臉色白得像紙,卻仍強撐著挺直脊背。
隻是他攥緊錦袍的指節泛白,暴露了心底的慌亂。
“張恒,你可知罪?”
陳立威的聲音不高,卻像塊石頭砸在公堂的青磚上,震得人耳膜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