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中了進士,將來入朝做官是遲早的事。”
“咱們現在把他的策論節選印成書傳出去,既是為他造勢,讓朝野提前看到他的才能;”
“也是借他的筆,讓更多百姓、學子知道藍星的民為本理念。”
晚做不如早做,趁熱打鐵才有效。
“而且,”
“百姓讀了會知道,讀書不是權貴的專利,”
“學子讀了會明白,科舉不是為了光宗耀祖而做官,而是為了幫百姓謀福祉。”
這比空喊‘民惟邦本’的口號,管用得多。
淺醉恍然大悟,連忙點頭:“我明白了。”
傍晚時分,第一批《藍星故事集·民生篇》就趕印好了。
阿福領著十幾個夥計,每人提著裝滿書的竹籃,往學源街方向走。
見著考生,阿福就遞上一本。
有個寒門學子接過書,翻到“論民生”那段,眼睛瞬間亮了,忍不住低聲感歎:
“這輕徭薄賦、興學勸農說得太對了!”
“我家鄉去年鬨旱災,官吏不僅不減稅,還逼著百姓交苛捐,若能按這法子來,百姓也不會餓肚子、逃荒了!”
不到一個時辰,兩百本《民生篇》就全送完了。
阿福笑得見牙不見眼:
“念姐!好多學子說要去書坊買全套的《藍星故事集》。”
“還有人問喬先生什麼時候還會寫新策論,看來咱們的書又要賣脫銷了!”
時念正笑著點頭,剛要說話,就見晚晴領著周庭安走進院來。
周庭安手裡攥著一份喬章林的策論抄本,臉色比平時凝重許多,不像來道賀,倒像有急事。
“時老板,有件事……”
周庭安在回廊下的石凳上坐下,接過晚晴遞來的薑茶,指尖在杯沿輕輕劃著。
“昨日老夫與好友吃茶,無意間聽他說起……”
說張啟年最近在戶部忙著銷毀舊賬,尤其是多年前各州府的鹽倉、糧庫賬目。
時念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眼神眯了眯:
“銷毀舊賬?他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銷毀以前的賬?”
“怕留後患。”
周庭安喝了口薑茶,語氣沉了沉:
“那些以前的鹽倉貪腐案,張啟年是當時的主審官之一。”
現在喬章林在策論裡寫了青州貪腐的案例,若是喬章林中了進士,將來入朝為官,難免會追查當年的舊案。
張啟年現在銷毀舊賬,許是怕喬章林借勢翻案。
時念望著遠處漸漸暗下來的天色。
簷角的燈籠已經亮了,暖黃的光落在青石板上,卻沒驅散她心頭的寒意。
張啟年銷毀舊賬,難道是太子有動作了?
可轉念一想,喬章林的策論裡已經寫了青州貪腐的案例,如今《民生篇》又在學子中傳開。
那些舊案的熱度已經起來了。
若能借會試放榜的熱度,把這事再往朝堂上捅一捅,或許能倒逼張啟年慌中出錯,露出更多馬腳。
“多謝周老告知。”
時念站起身:“後續我會多留意,也會讓喬章林在放榜後謹慎行事,不打草驚蛇。”
待周庭安離開,時念這才望向遠方。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些究竟對還是不對。
太子若是落馬,朝野必定動蕩,可若太子一直穩坐東宮,對怡紅院而言……
又是個巨大的威脅。
第二日清晨,早春的晨霧還沒散儘,就被城郊茶棚的炊煙攪得支離破碎。
青石板路蜿蜒到茶棚門口,沾著未化的殘雪,踩上去有些打滑。
時念跟在身後。
“今日要見的人叫趙武,以前在東宮當侍衛,身手很好。”
李賢壓低聲音,腳步放緩,指了指茶棚角落一個孤零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