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醉愣了愣,隨即眼神亮了起來,用力點頭:
“好!我們今晚就改劇本,加細節、補劇情,務必讓百姓看得明白,知道世家背地裡做的齷齪事!”
暮色降臨時,怡紅院的燈籠一盞盞亮了起來。
暖黃的光透過絹麵灑在院外的青石板上,映出細碎的光斑。
阿福帶著幾個夥計在孔邇街巷口值守。
吳嬸端著剛熬好的雞湯往後院走,湯碗裡飄著紅棗和枸杞,是特意給蘇湄補身子的。
原本她沒想這麼快就去調查當年的事。
畢竟窮寇莫追,等他們鬆懈下來的時候才是致命一擊最好的時候。
但現在……
她決定不再等下去了。
蘇湄的暴露雖然在意料之中,可太早了。
這打斷了她原本的計劃。
剛拉下太子,現在就和五皇子對立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何況還有個疑心深重的南齊帝在旁邊虎視眈眈……
如今,隻有讓她所做的一切都關聯到原主的身世上,用自己想要報仇的私心搪塞南齊帝的疑心。
戲台的鑼鼓聲忽然響起,打斷了時念的思緒。
淺醉改編後的《清官斷案》正式開演了。
戲台上,“反派”世家子弟為壟斷海上貿易,走私鹽鐵牟取暴利。
被“清官”察覺後,竟殘忍滅口知情官員、迫害其家人。
最終僥幸活下來的“清官”拿著賬冊和呈文,在百姓的支持下,將“反派”繩之以法。
台下的看客們看得熱血沸騰,紛紛拍著桌子喝彩。
時念站在回廊下,望著戲台上的劇情,又望向後院的方向,心裡暗暗祈禱蘇湄能平安養傷。
夜風卷著槐花瓣,輕輕落在怡紅院的石桌上,帶著淡淡的清香。
她拿起筆,在紙上落下一行字:
泉州舊案,蘇家冤屈,今日不休,來日必討。
字跡遒勁有力,像她此刻的決心,更像對原主父母在天之靈的鄭重承諾。
次日清晨,永安侯府的朱漆大門前,時念攥著賬冊抄本站在那裡。
蘇湄帶來的賬冊是揭開真相的關鍵,而李睿是唯一能幫她調出泉州府舊檔的人。
至於梁王……
早已經被她拋之腦後了。
這一趟,必須有結果。
侯府管家早已在門口等候,見時念來了,立刻躬身行禮,引著她穿過栽滿桂樹的回廊。
李睿的書房陳設簡單,隻有一張案幾幾張凳子和書架。
見時念進來,他指了指對麵的錦凳:
“蘇湄躲進怡紅院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靜妃倒是越來越膽大,居然敢在盛京城裡明目張膽行凶。
看來是覺得於國公已倒、皇後和太子不成氣候。
時念將賬冊抄本遞過去:
“侯爺,這是於國公府的私賬抄本,上麵寫著我生父時舟,當年因揭發於國公走私鹽鐵,被他誣陷後滅口。”
“您當年查過蘇家舊案,能不能幫我看看,這賬冊的內容的真假?”
李睿接過抄本,目光落在其內容之上,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小半個時辰過去,他這才起身從書櫃最底層抽出一個雕花木盒。
裡麵是兩卷用紅綢小心翼翼裹著的舊檔。
一卷是泉州府當年上報朝廷的呈文,另一卷是蘇婉生前寫給家人的家書。
“你看這個。”
李睿展開呈文,上麵蓋著泉州府的朱紅大印,字跡清晰可辨:
“泉州港監察吏時舟,揭發於國公府走私鹽鐵,反被誣陷通倭寇、害百姓……”
呈文的落款日期,與賬冊上的記錄完全吻合。
他又遞過蘇婉的家書,娟秀的字跡裡滿是焦慮與擔憂。
時念捧著家書,指尖觸到紙頁上早已乾涸的淚痕,眼眶瞬間紅了。
原主母親蘇昭當年不是“病逝”,是在逃亡途中聽聞丈夫被斬的噩耗。
又要帶著年幼的原主躲避追殺,積勞成疾,最終沒能撐過去。
而蘇家船隊的覆滅不是“意外海難”,是於國公為壟斷泉州海貿、鏟除蘇家這個“眼中釘”,故意破壞船隻、製造的假象。
蘇家滿門的冤屈,遠比她想象的更重。
“這些年,我一直愧疚沒能護住蘇家,沒能幫他們洗清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