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苦澀。
“如今有了這本賬冊和泉州府的呈文,於國公走私、滅口、誣陷忠良的罪證才算完整。”
“隻是泉州還有不少於家的舊部,他們手裡或許還握著更多秘密,若要徹底翻案,還得從長計議,不能貿然行動。”
時念深吸一口氣,將賬冊和呈文小心收好。
“多謝侯爺。”
“不管多難,我都要為父母、為蘇家討回公道,讓於國公和所有幫凶,都付出應有的代價。”
剛走出侯府,阿福就遞來考場的消息。
“負責考場布置的張謙,故意拖延時間,學子們從淩晨排到現在,三個時辰了還沒入場!”
時念心裡一沉,想了想,還是快步往考場方向走。
原本他不想淌這趟渾水,可若是不去,那先前所做的那一切都將無意義。
一個壞人做了一件好事會被人們記住,同理,一個好人若是對一件壞事袖手旁觀,也會被人記住。
明明這段時間隻是書院小考,並非正經科舉。
可這些人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刁難寒門學子,顯然是想借“破壞科舉”報複她。
剛到朱雀街的寒門考場門口,就見黑壓壓的學子堵在門口。
有的坐在石階上喘氣,有的圍著差役激烈理論,臉上滿是焦急和憤怒。
王思哲正攔著一個穿青色官服的漢子。
正是考場主事張謙。
“張大人!為何隻開一個入口?為何考場裡的桌椅至今沒擺好?”
“再拖延下去,辰時的考試就要誤了!我們這些寒門學子,為了這場考試準備了大半年,不能就這麼被耽誤!”
張謙卻背著手,一副傲慢的模樣,語氣輕飄飄的:
“急什麼?考場布置需按規矩來,慢些才能不出錯。”
“不過是一場小考,又不是正經科舉,多等會兒又怎麼了?難不成你們還想造反?”
這話徹底激怒了在場的學子們。
“我們寒門學子憑真才實學考試,憑什麼被你故意刁難?”
“今日若誤了考試,我們就去順天府請願,去皇宮門口遞奏折,告你濫用職權、打壓寒門!”
周圍的學子紛紛附和:
“還我公平!”
“嚴懲張謙!”
場麵頓時混亂起來。
差役們想上前驅散學子,卻被憤怒的人群圍得水泄不通,根本動彈不得。
時念擠了兩盞茶的時間才擠進去。
見裡麵也是混亂一片,她整理了一番儀容,對著張謙拱手行禮:
“張大人,辰時已到,再拖延下去,不僅會誤了學子們的考試,更會違背陛下寒門試點的旨意。”
“怡紅院有不少夥計懂考場布置,做事麻利,不如讓我們幫忙,先讓學子們入場就座,再慢慢完善細節?”
張謙見是時念,眼裡閃過一絲陰鷙,語氣帶著嘲諷:
“時老板倒是會多管閒事。”
“這是官府的事,用不著你一個商戶插手!”
“你還是管好你怡紅院的戲班子,彆再來這裡添亂!”
“可官府的事,不就是為百姓辦事、為寒門學子鋪路嗎?”
時念沒有退讓,聲音清亮得讓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學子們為了考試,淩晨天不亮就來排隊,凍了幾個時辰;”
“你卻為了私怨,故意拖延布置,耽誤他們的前程,這難道是為百姓辦事?”
“這難道是陛下讓你負責考場的初衷?”
張謙被問得語塞,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卻仍不肯鬆口,梗著脖子道:
“我就是按規矩辦事,你能奈我何?有本事你去告我啊!”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喬章林穿著翰林院官服,手裡舉著一份彈劾奏折,身後跟著十幾個順天府的差役,飛快地往考場趕來。
“張謙!你故意拖延考場布置,延誤寒門學子入場,濫用職權、打壓寒門,本官已向陛下遞了彈劾奏折!”
喬章林跳下馬,將奏折遞到張謙麵前,語氣嚴厲:
“順天府的差役就在這裡,你若再敢阻撓,就按‘妨礙科舉、違抗聖旨’論處,即刻押入大牢!”
張謙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晃了晃。
他沒想到喬章林會直接彈劾他,還請來了順天府的人。
這下不僅刁難不成,怕是連自己的烏紗帽都要保不住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