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舉起酒杯,對著溫簡明高聲道:“溫大哥,恭喜你當爹!”
“以後子仁要是想看戲,隨時來怡紅院,我讓淺醉特意給他排兒童戲!”
溫簡明笑著舉杯回應:“多謝阿福,也謝謝大家今日來捧場。”
“以後流芝和孩子,還得靠你們多照顧。”
喬章林也跟著笑道:“等子仁長大了,我來教他讀書寫字。”
時念看著眼前的熱鬨景象,望著流芝臉上安穩幸福的笑容,心裡忽然覺得格外踏實。
怡紅院的每個人,不管曾經經曆過多少苦,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且彼此記掛、相互扶持。
暮色降臨時,百日宴才漸漸散場。
眾人往怡紅院走,路上還在熱熱鬨鬨地聊著溫子仁的模樣。
夜風裡帶著淡淡的桂香,她望著遠處盛京城裡漸次亮起的燈火。
許瀾滄的善意或許是真的,但她依舊會守著怡紅院的初心。
不依附任何權力,不卷入儲位紛爭,隻做百姓需要的文化場所,護佑著身邊這群可親可敬的人。
皇宮禦書房內,寒意透過窗縫鑽進來,帶起一陣涼意。
南齊帝坐在鋪著明黃軟墊的龍椅上,指尖捏著份剛送來的密信。
可密信上的內容,卻字字像針,紮得他心口發緊。
南齊二十八州府,如今竟每個州府都有怡紅院的蹤跡。
“時念……時念……”
南齊帝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眼底滿是複雜的情緒。
這哪裡還是個普通的戲園書坊?
分明是紮在南齊土地上的“民間官府”!
看著上麵寫的“百姓皆稱‘遇困找怡紅,無事聽藍星’”那一行,南齊帝喃喃:
“這民心……怕是有些過了。”
將密信扔在案上,他的目光掃過堆得老高的奏折。
最上麵一本是順天府尹陳立威遞來的。
奏折裡說,春螺巷的民生議事區如今比順天府還熱鬨,百姓有訴求先去怡紅院登記,再由怡紅院整理後轉交給官府。
“民間自發協調,效率竟比公文往來快三倍”。
他忽然覺得有些荒謬。
朝廷養著幾千官員,卻連“解決百姓小事”都做不周全;
一個商戶出身的女子,沒權沒勢,隻靠送書、辦議事區、推寒門試點,竟把民生事務辦得風生水起。
可偏偏,時念沒做錯任何事。
她沒貪墨一分錢,沒結黨營私,沒乾預朝政,隻是踏踏實實地做著“幫百姓、助寒門”的事。
每一件都踩在“民生”的點子上,讓他連苛責的理由都找不到。
若是直接打壓……
這個念頭剛冒起來就又被他按了下去。
時念為天下百姓做了那麼多事,他一出手便會被百姓議論的唾沫星子淹死。
會說他容不下一個辦實事的女子;
會說他不重民生、隻重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