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欞落在紙上。
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跡,不再隻是冰冷的罪證。
更像是給給蘇家、給原主父母的承諾。
戲台區的琵琶聲還在繼續,素心唱到“泉州潮湧千帆渡”時,調子裡多了幾分堅定。
阿福重新蹲回模型區,把“泉州港”的微縮模型又加了個“黑礁區”的標記。
“等抓住唐明,咱們就在這兒立個碑,寫走私必懲,正義不遲!”
時念走到院外,望著遠處盛京皇城的方向。
文盛之會的燈籠已經開始籌備,暖黃的光在晨霧裡泛著亮。
管家離開時,時念把賬冊抄本遞給他:
“請侯爺多費心。”
管家接過抄本,躬身道:
“侯爺說了,蘇家的冤屈,泉州的公道,這次定給蘇家人一個交代。”
午後,戲台旁的紅梅開得正盛。
花瓣落在青石板上,被夥計們掃成小小的堆,像撒了把碎胭脂。
蘇湄坐在回廊下的石凳上,手裡攥著杯溫好的薑茶,指尖卻仍在微微發顫。
方才靜妃派來的探子又在巷口徘徊。
“蘇姑姑,您還好嗎?”
晚晴端著剛蒸好的山藥糕走過來,見蘇湄臉色發白,連忙遞過一塊。
“吳嬸說這糕軟和,您用些?”
蘇湄接過糕,咬了小口,甜意漫開,卻沒壓下心頭的慌。
她望著院角那棵老槐樹,忽然開口,聲音帶著點恍惚:
時念剛從書坊整理完泉州走私的證據,聞言立刻走過來,坐在蘇湄身邊。
“蘇姑姑,您慢慢說,當年我娘找婉姨,具體是怎麼回事?”
蘇湄閉了閉眼,往事漸漸清晰:
“那年冬天,於國公的人在泉州灣撞沉蘇家船隊後,就開始搜捕阿昭。”
“阿昭抱著你,躲在貨船的底艙裡,漂了半個月才到盛京。”
“她知道阿婉嫁在永安侯府,就想著來求助,可又怕被於國公的人發現,隻能在侯府後門的乞丐堆裡等了三天。”
她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
“第三天夜裡,阿婉偷偷從侯府後門出來,手裡拎著個布包,裡麵是五十兩銀子,還有張寫著地址的紙條。”
“她跟阿昭說,於國公的人在盯著侯府,沒法留你們母女,這銀子夠你們去江南。”
“那紙條上是泉州港老船工的聯係方式,他是蘇家舊人,會護著你們。”
“老船工?”
陳阿牛湊過來,眼裡滿是驚訝:
“是不是住在泉州港東頭的昌阿公?我爹當年跟著蘇老爺跑海貿時,跟阿公很熟!”
“聽說他後來因為不肯走私,被打斷了腿,就隱居在泉州鄉下了!”
蘇湄猛地抬頭,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對!就是昌阿公!”
“阿婉說,昌阿公知道很多於國公走私的事,還幫蘇家船隊躲過好幾次官差檢查,是個可靠的人。”
“後來阿昭帶著你去江南,就是先找了阿公,托他幫忙安排的船。”
時念心裡一陣激蕩,原來母親當年逃亡並非無依無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