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事,奴婢需如實稟報。”
蘇湄的聲音忽然低了些,卻依舊清晰:
“奴婢抄錄這些書信後,靜妃發現了,娘娘怕走私之事牽連五皇子,便派殺手追殺我滅口。”
“奴婢逃到怡紅院後,才敢把抄件拿出來。”
“若不是有怡紅院的庇護,奴婢早已成了靜妃的刀下魂,也沒法站在這裡,為蘇家、為時家討公道。”
這話像道驚雷,炸得公堂內鴉雀無聲。
誰都沒想到,這樁舊案還牽扯到後宮的靜妃,甚至與五皇子有關。
三司長官交換了個眼神,狄懷仁沉聲道:
“此事事關重大,三司需稟明皇上之後再做決斷。”
蘇湄點頭,剛要開口,就見喬章林從翰林院官員隊列裡走出躬身道:
“三位大人,臣有一物呈上,可佐證時舟通敵乃是誣陷。”
吏員接過冊子,隻見封麵上寫著“泉州府人口冊”,是當年泉州府留存的孤本。
喬章林翻到“時舟”一頁,指著戶籍備注欄:
“大人請看,時舟的戶籍備注是晉江縣主簿,萬厲XX年冬身故。”
“而蘇昭的戶籍備注是時舟之妻……”
“同樣沒有任何罪證記錄,這足以證明,當年誣陷時舟通敵,連泉州府的正式戶籍冊都沒敢更改,所謂通敵,全是捏造!”
狄懷仁拿起人口冊,與泉州府呈文對比,發現呈文中,在人口冊裡隻記為時舟“身故”、蘇昭“失蹤”。
或許真如喬章林所言。
當年那些人隻敢在呈文中做手腳,沒敢改動官方戶籍冊。
趙成重重拍了下案幾:
“唐明!你還有何話可說?”
“賬本、呈文、書信、戶籍冊,樁樁件件都指向你唐家與於家走私滅口、誣陷忠良,你若再狡辯,便是罪加一等!”
唐明下意識看了一眼唐翰德,當見到他臉上的無奈時,徹底崩潰了。
他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錦袍上的玉帶摔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捂著臉,肩膀劇烈顫抖,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
所有證據都已閉環,從走私交易到殺人滅口,從偽造證詞到牽連後宮,他的罪行,早已被釘死在這些泛黃的紙頁上。
蘇湄看著唐明的模樣,肩頭的擔子似乎終於卸下,隻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些年藏在心裡的恐懼、愧疚,在說出真相的這一刻,枷鎖全都解開。
雖永遠無法釋懷,卻已經不再像以往的無數日夜那般纏繞在她的心頭。
她對著三司長官躬身,聲音帶著點釋然:
“奴婢知道的,都已說完。”
“隻求三位大人能還蘇家、為時家討回公道。”
“也讓泉州那些被於家、唐家壓迫的百姓,能過上安穩日子。”
公堂外的百姓早已激動得熱淚盈眶。
有人喊“三司大人明斷”,有人哭著說“時主簿終於能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