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徹底垮了,他靠在隨從身上,眼神渙散。
然而他嘴裡卻依舊反複念叨著:“不是我……我不知道。”
隻是卻再也沒人信他。
公堂外的百姓越發熱烈,有人喊“於明伏法”,有人求三司“還泉州漁民公道”。
狄懷仁皺眉連忙讓差役維持秩序,然而卻壓不住這股民心所向的熱潮。
陳阿牛看著唐明的模樣,眼眶紅了,卻沒再罵他,隻是對著三司躬身:
“諸位大人,草民隻求能讓泉州港的漁民好好捕魚,能讓兒子安心讀書,彆的不求啥。”
狄懷仁點了點頭,語氣鄭重:
“陳阿牛,你的證詞本官已記下。”
“傳下一位證人——蘇湄。”
蘇湄從旁聽席站起身,手裡攥著那幾張抄錄的書信片段,腳步雖輕,卻帶著異常的堅定。
她走到堂中央,目光掃過唐明,又落在三司案上的收據和賬本上。
她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
接下來她的證詞,將徹底堵死唐明最後的狡辯之路。
蘇湄站在公堂中央時,指尖還在微微發顫。
手中那幾張抄件,是她藏了多年的勇氣,也是蘇家舊案最後一塊拚圖。
“奴婢蘇湄,叩見三位大人。”
她屈膝行禮,聲音雖輕,卻沒了往日的怯懦。
狄懷仁見她神色鄭重,溫聲道:
“你既是蘇家後人,想必知曉不少內情,隻管如實說來,三司會為你做主。”
這句話像顆定心丸,讓蘇湄攥緊抄件的手鬆了些。
她深吸一口氣,將抄件遞到吏員手中,目光落在唐明身上,帶著幾分複雜的恨意:
“這是奴婢三年前在靜妃書房抄錄的書信片段,寫信人是唐明,收信人是東宮太子的親信。”
吏員將抄件呈給三司,狄懷仁拿起最上麵一張。
上麵的字跡是唐明的慣用筆鋒,連起筆收筆的習慣都完全一致。
“臘月初八泉州灣動手”的日期,更是與張阿公賬本、泉州府呈文完美吻合。
趙成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手指點在“通敵賣國”四字上,對林文彥道:
“當年時舟通敵一案……”
唐明聞言的身子猛地一震,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踉蹌著後退。
撞在身後的立柱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不……不是我寫的!這是偽造的!是蘇湄和時念串通好,偽造我的筆跡害我!”
“偽造?”
蘇湄終於抬眼,直視著唐明,眼底的恐懼被憤怒取代:
“你筆墨的那些細節,奴婢抄錄時都記著,三位大人可比對你府中任何一封親筆信,看是不是一模一樣!”
狄懷仁立刻讓吏員取來於明去年寫給戶部的稟帖,兩相對比,果然如蘇湄所說。
細節分毫不差。
公堂內一片嘩然,百姓們拍著欄杆喊“於明認罪”,連之前沉默的官員,都紛紛低下頭,再無一人敢為他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