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夏姨姨!阿福叔!我寫好了!”
是陸襄。
他穿著件紅色的小棉襖,手裡舉著張宣紙,踮著腳往暖夏的屋跑。
宣紙被風吹得輕輕晃,上麵用毛筆寫著“恭喜阿福叔、暖夏姨姨”。
上麵的“福”字還少了一點,但看著卻十分喜人。
阿福正好從屋裡出來,見陸襄舉著紙,連忙蹲下身:
“讓叔看看……哎喲,寫得真好!我們小襄兒真厲害,都會寫這麼多字了。”
陸襄得意地挺起小胸脯:“我練了好幾遍呢!晚晴姨姨說喜字要寫大些,才喜慶。”
他說著,還把紙遞到暖夏麵前。
“暖夏姨姨,你喜歡嗎?我以後還能教弟弟妹妹寫字。”
暖夏接過紙,目光掠過紙上的字跡,眼眶又紅了些,笑著道:
“喜歡,小襄兒寫得最好了,等弟弟妹妹出生,姨姨就請你當小先生。”
阿福一整天都圍著暖夏轉,一會兒給她遞水,一會兒幫她捶腿。
連吳嬸燉好的酸梅雞湯,都非要親自端到屋裡,還學著吳嬸的樣子,吹涼了才遞給暖夏。
“慢點喝,小心燙。”
暖夏喝著雞湯,看著眼前忙忙碌碌的眾人,又望了望窗外的臘梅,嘴角勾著幸福的笑。
她輕輕摸了摸小腹,那裡還沒顯懷,然而她卻像是已經能感受到小生命的存在。
時念站在回廊下,看著院裡的熱鬨,嘴角也忍不住上揚。
除夕的怡紅院像是被揉進了團暖融融的糖。
朱漆大門上貼了喬章林寫的春聯,上聯“海晏河清民生暖”,下聯“風調雨順歲華新”,橫批“怡紅同慶”。
紅紙上的墨字還透著點潤,是今早剛貼上去的。
簷角掛滿了紅燈籠,有淺醉帶著姑娘們剪的“海晏河清”紋樣燈籠,也有阿福紮的小魚燈。
風一吹,燈影在青石板上晃得細碎,混著院角臘梅的冷香,把年味釀得格外濃。
灶房從清晨就沒歇過,吳嬸係著新做的紅布圍裙,正把最後一籠團圓糕端出來。
蒸籠掀開的瞬間,甜香頃刻間便漫出來。
糕體是金黃的,表麵撒了層乾桂花,咬開能看見細小的泉州蝦皮。
是陳阿牛特意托人從泉州捎來的,說給暖夏補身子,也讓大家嘗嘗泉州的鮮。
“快來端菜!”
吳嬸對著堂屋喊,她的手裡還端著個青花大碗,裡麵是暖夏專屬的酸湯魚。
那湯色清亮,飄著酸筍和泡椒。
淺醉和晚晴連忙跑過去幫忙,淺醉端著酸湯魚,晚晴拎著時念釀的果酒。
酒是年初用果種釀的,度數低,顏色像琥珀,時念特意裝在粗瓷碗裡。
她說:“大家淺嘗就好,圖個熱鬨。”
陸襄穿著件紅棉襖,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麵。
她的手裡舉著個小燈籠,非要幫著遞筷子,結果差點把筷子撒在地上,被吳嬸一把拉住。
“慢著點!毛手毛腳的,彆把自己碰倒了,又要吆喝疼了。”
眾人圍著堂屋的八仙桌坐下,桌子被擦得鋥亮。
中間擺著團圓糕,周圍是酸湯魚、醬肘子、炒青菜。
還有吳嬸做的芝麻糖,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