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腹痛歇工，她大多待在書房，確實想看看戲台排練進度。
吳嬸正好從灶房出來，手裡拿著繡好的嬰兒肚兜，立刻接話：
“去！我讓大力和十四抬軟轎，慢慢走，不顛著你。”
軟轎是之前李睿送的，鋪著厚棉墊，轎簾繡著淺淡臘梅紋。
大力和十四抬著轎，腳步放得極輕，過門檻時特意放慢，生怕晃到暖夏。
轎外傳來夥計們的笑聲，混著素心的琵琶聲。
暖夏輕輕掀開車簾一角，見模型區的滇國山地模型已初具雛形，阿福正蹲在地上粘微縮木橋，膠水刷得仔細。
剛到門口，就聽見淺醉帶笑的聲音：
“小襄兒，走位再往左些！”
“阿湄幼時在碼頭撒網，不是戲台中央，小心撞道具！”
暖夏讓十四把軟轎停在戲台旁回廊下，掀簾望去。
戲台中央，一個小小身影穿著迷你漁民服。
藍布小褂縫著淺灰補丁，腰間係著繡小魚的香囊。
梳著雙丫髻，發梢彆著小藍花，正是陸襄。
她攥著一張的迷你漁網，學漁民撒網的動作，胳膊掄得太圓，差點摔趔趄，連忙扶住旁邊的道具桅杆。
她的小臉瞬間紅了，卻沒哭，反而梗著脖子：
“淺醉姨姨，我再試一次！這次肯定不摔！”
這笨拙又認真的模樣，讓暖夏忍不住笑出聲，手輕輕撐在轎裡的軟墊上。
那是吳嬸用舊棉絮縫的，軟乎乎的像裹著團陽光。
“暖夏姨姨！”
陸襄眼角餘光瞥見回廊下的軟轎，不管還在排練，拎著小漁網就跑過來。
小藍布褂下擺掃過青石板，帶起細碎灰塵。
“你怎麼來啦？是不是來看我演戲的？”
暖夏笑著點頭，伸手輕摸她的頭，觸到發梢的小藍花：
“當然是來看你的，這身小漁民服真好看，誰給你做的？”
“晚晴姨姨做的！”
陸襄挺胸，得意擺弄腰間的小魚香囊：
“我跟她說要畫小魚，她就留了塊白布，顏料是我塗的，好看嗎？”
“好看，比戲台模型裡的小魚還精致。”
暖夏聲音柔得像棉絮，目光落在她手裡的小漁網上：
“剛才看你撒網，像極了真的小漁民，就是下次彆太用力，小心摔著。”
陸襄連忙點頭，又湊近些，仰著小臉問：
“那暖夏姨姨，我真的像小漁民嗎？念九叔叔說我剛才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丫頭。”
“像極了。”
暖夏忍不住笑，想起前幾日流芝來送子仁的小衣裳。
那是件鵝黃小襖，繡著胖娃娃抱鯉魚。
“等子仁長大了，讓他跟你學演戲好不好？他現在剛會笑，以後肯定也像你這麼活潑。”
提到子仁，陸襄眼睛瞬間亮了：
“就是流芝姨姨家的小弟弟嗎？我見過他的小襪子，上麵有小老虎！”
“等他長大，我教他撒網，教他唱《小星星》！”
“好啊。”
暖夏笑著應聲，看著陸襄蹦蹦跳跳跑回戲台，心裡滿是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