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怡紅院在時,巷子裡人來人往,生意也紅火。
如今搬走,人流少了大半,念五的雜貨鋪也受影響,油鹽醬醋賣得慢,孩子們的零嘴也少有人買。
夥計憂心問:“東家,咱們要不要也搬去城西?”
念五搖頭:“不搬,春螺巷還有這麼多老主顧,踏實賣貨,混溫飽總沒問題。”
話雖如此,生意還是一天不如一天。
他辭了夥計,自己和瘸腿張叔輪流看店。
孩子們也懂事,不再吵著要飴糖,還幫著擦貨櫃、招呼客人。
念五心裡雖失落,卻也滿足。
至少不用餓肚子,孩子們能安穩讀書,這樣就夠了。
他以為這輩子或許就這樣,守著小雜貨鋪,看著孩子們長大。
直到開春那天,巷口突然熱鬨起來。
念五正給客人稱鹽,聽見外麵喧嘩。
“怡紅院的民生窗口開啦!在老址那邊,能跟官府反映事!”
他心裡一動,給客人稱完就放下秤就往巷口跑。
隻見怡紅院春螺巷舊址門敞開,門口掛著新木牌“春螺巷民生議事窗口”,旁邊貼公告。
受理百姓訴求,對接順天府解決。
時念站在門口,和幾個官府的人說話。
她依舊穿著旗袍,還是以前那樣溫和。
從那天起,春螺巷又恢複了往日熱鬨。
百姓三三兩兩來議事窗口,有的反映糧價,有的問孩子上學的事,議完事總愛來念五的雜貨鋪買東西。
“念五,你聽說沒?泉州漁民現在能按十文一斤賣魚了,都是托了時老板的公平互貿!”
張老漢買醬油時念叨。
“可不是嘛!我侄子在永州,說那邊開了好多藍星讀書角,娃娃們現在都能讀得起書!”
大嬸接過話,手裡還拿著剛領的《民生手冊》。
鋪子裡的生意漸漸回暖,比怡紅院在時還紅火些。
孩子們也能湊熱鬨,小蘿卜常趴在議事窗口外聽,回來就說:“爹,好多人啊!”
這天傍晚收了鋪子,小蘿卜拉著念五的手臂,仰臉問:
“爹,他們都說念姨姨很厲害,能讓泉州漁民賣好價錢,能讓很多地方的娃讀書。”
“可我見念姨姨時,她還幫我撿過掉在地上的糖,還誇我繡的帕子好看,她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念五蹲下身,揉了揉小蘿卜的頭頂,眼裡滿是笑意。
他想起當年借銀子的信任,想起民生窗口帶來的熱鬨,想起鋪子裡越來越多的笑臉,輕聲道:
“嗯,念姨姨很厲害。”
“她的厲害,不是能做多大的官,而是能幫像咱們這樣的普通人過好日子。”
“能讓你們不餓肚子,能讓你們有學上,能讓張爺爺有活乾。”
小蘿卜似懂非懂點頭,記了爹的話。
她望著巷口議事窗口的方向,那裡還亮著燈。
時念的身影偶爾能從窗縫裡看見,還是那樣溫柔卻堅定。
夜風卷著槐花香,落在雜貨鋪櫃台上。
念五收拾好最後一罐鹽,看著孩子們在門口追螢火蟲跑,心裡忽然覺得:
這樣的日子,就是時念說的“民生安穩”吧。
而他能做的,就是守好這小小的雜貨鋪,給往來百姓遞上一罐鹽、一塊糖,像時念幫他那樣,給彆人添些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