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開房門,外麵的夜風灌了進來,帶著一點涼意。
“等我買了新的鋪蓋回來,這家裡,得按我的規矩來。”
話音落下,他的人已經邁出了門檻,高大的背影很快融入了院裡的夜色中,沒有絲毫留戀。
屋裡,隻剩下傻柱和雨水兄妹倆,麵麵相覷,一時無言。
這個家,仿佛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翌日,天光乍破,晨曦微露。
四合院還籠罩在一片靜謐的青灰色中,隻有幾聲早起的雞鳴劃破寧靜。
何雨生提著一網兜熱氣騰騰的肉包子和兩瓶滾燙的豆漿,從外麵走進了巷子。
肉包子濃鬱的醬香和豆漿的甜氣混雜在一起,在清晨的寒氣裡,霸道地宣告著一頓豐盛早餐的到來。
剛到95號院門口,一道精瘦的身影就跟裝了彈簧似的從門房裡躥了出來,正是三大爺閻埠貴。
他剛提著空糞盆出來,一雙三角眼就跟雷達似的鎖定了何雨生手裡的網兜,鼻翼翕動,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
“哎喲,雨生回來啦!”
閻埠貴搓著手,臉上堆起菊花般的褶子。
“這麼早就出門了?瞧瞧,還買了這麼多好吃的,真是孝順孩子,知道疼妹妹。”
他嘴上誇著,腳下卻跟抹了油一樣,不著痕跡地湊了過來,視線就沒離開過那一個個白白胖胖、冒著熱氣的肉包子。
何雨生腳步一頓,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閻埠貴見他停下,心裡一喜,連忙趁熱打鐵,乾咳一聲,擺出長輩的架子,又帶著幾分暗示。
“這人啊,一上了年紀,早上就容易餓。不像你們年輕人,火力旺。”
何雨生嘴角微微一勾,像是笑了,又像是沒笑。
他拎起網兜,慢悠悠地解開繩子。
“三大爺說的是。您是長輩,為院裡操勞一輩子,早上是該吃點好的。”
閻埠貴眼睛都亮了,哈喇子差點沒流下來,下意識地就往前湊了半步,手都準備好了去接。
就在他滿心以為能白得一個肉包子的時候,何雨生拎著包子的那隻手紋絲未動,另一隻手卻閃電般地揚了起來。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在寂靜的清晨裡炸響,驚飛了屋簷下打盹的麻雀。
閻埠貴整個人被打懵了,捂著火辣辣的臉,踉蹌著後退兩步,腦子裡嗡嗡作響。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何雨生,嘴唇哆嗦著,半天擠不出一個字。
“這一巴掌,是替我妹妹雨水打的。”
何雨生的聲音不大,卻像臘月的寒風,刮得人骨頭疼。
他眼神冰冷,死死地釘在閻埠貴身上。
“昨天我剛進院,你就在門口嚼舌根,說什麼我是回來搶房子占家產的,嚇得我妹妹連門都不敢出。閻埠貴,你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為老不尊,滿肚子男盜女娼!”
“再讓我聽見你背後編排我何家半個字,我就不是一巴掌這麼簡單了!我把你滿嘴的牙給你一顆顆掰下來!你個老王八蛋,聽懂了嗎?!”
閻埠貴被這股凶煞之氣衝得魂飛魄散,隻覺得眼前的何雨生不是什麼複員兵,而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活閻王。
他腿肚子一軟,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捂著臉屁滾尿流地躥回了前院自己屋裡。
砰的一聲關上門,閻埠貴靠著門板,心臟還在咚咚狂跳。
“死老頭子,大清早的見鬼了?!”三大媽正納鞋底,被他嚇了一跳。
“他……他何雨生!那個殺千刀的!”
閻埠貴捂著高高腫起的半邊臉,又氣又怕,壓低聲音罵道。
“不就想跟他要個包子嗎?他倒好,不給就算了,還動手打人!罵我是老王八蛋!這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有沒有尊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