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已經知道寧月臣的存在,那事情便沒有挽回的餘地。以他帝王的驕傲與威嚴,豈能容忍她視他為無物。就像,他能忍受她不喜歡他而削發為尼,卻無法容忍她為了另一個男子欺騙他。甚至,那個男子還不及他的萬分之一。
這無異於將他的尊嚴踩在腳下,那個高高在上,宛若天神的他,如何能接受?
連續幾年來的提心吊膽,終於在此刻一觸即發。
而李扶淵雙目猩紅,她寧可死,也不願同他否認一句。
“你好坦蕩,你好從容,你連辯解一字都不肯……”
他咬牙切齒,臉上肌肉開始扭曲,繼而有些猙獰。
謝瀅琅當然知道他想聽什麼。
大約是要守護他作為君王的不可侵犯,但更像是一個男人的自尊心發作,若她能說她已經不喜歡寧月臣了,她後悔離開他了,他興許就能饒過她。
可她不想說,她不做違心之事。
“都自身難保了,你還想保住他。”
李扶淵嗬嗬嘲笑,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她。
他忽然欺身蹲下,抬起她的下頜,女子麵容縱然血色褪儘,可眉眼依舊清絕,似從不示弱的空中月輪。
“你告訴朕,這幾年來,朕對你掏心掏肺,你可有半分心動?”
“民女說句真心話,過去幾年在長安,我隻有鬱悶,隻有沉重。”
她抬眸,“皇上帶我的確很好,但我更喜歡自由。自和皇上相遇,我猶如驚弓之鳥,時時刻刻得準備被皇上納為妃子。皇上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你想要的,不過是將我囚禁在籠中的高位感。試問有誰,願意做一隻不受人尊重的寵物?”
當李扶淵想解釋,他從未將她當成籠中鳥,他是真心喜歡她時,卻聽瓜子在旁為寧月臣求情,終究將話吞進肚子。
“皇上,先生和瀅姐姐是真心相愛的。”
“閉嘴,”瓜子不說還好,一說,讓他忍不住問出那個最擔憂的問題,“朕問你,他可曾碰過你?”
“我們男未婚女未嫁,自然是遵守禮法,從無越界。”謝瀅琅平靜地說著。
李扶淵轉身離開,目光又落在一旁的瓜子身上,驟然止步,“你是何人?方才稱呼寧月臣為什麼?”
瓜子頓覺似有尖針刺下,渾身抖了起來,“我是先生收養的孤女,先生讓我跟著瀅姐姐,替他照顧好她。”
照顧好她?他憑什麼?還是想讓這小丫頭跟在她身邊,好日日提醒她,他有多麼關心她?
“皇上,”謝瀅琅給他磕頭,“瓜子還是個小姑娘,她什麼都不懂。此事是我一人之過,請皇上不要牽連無辜。我死後,會在西方佛祖跟前,日日祈禱皇上萬歲萬萬歲。”
話剛落下,就聽李扶淵拔出長劍,仍在地上,“朕可以不殺你,也不殺你父母,但你得殺了這小丫頭,否則難泄朕心頭之恨。”
“不。”
“你不願意?”李扶淵笑得跟從地域爬出的鬼怪似的,“因為她是那奸夫的人,是他留給你的念想,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