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負責質檢的工程師反應過來，抓起千分尺就衝了上去。他把測量探頭小心翼翼地貼在那個剛剛切削完成的弧麵上。
下一秒，他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死死地盯著儀器上的數字，眼睛都不眨一下。
“精度……”
他喉嚨裡像是卡了東西，半天才擠出幾個字，連帶聲音都在顫抖。
“精度……零點……零零二毫米！”
他猛地抬起頭，對著周圍的人大喊：“比我們廠那台從德國進口的、精度最高的機床，精度還要高一倍！”
這句話，讓整個車間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眼前的事實，說不出話來。他們看看那台正在緩緩停止運轉的機器，又看看站在旁邊一臉平靜的陸揚。
“這……這……”
陳總工嘴唇顫動，他快步走過去，伸出手，也哆哆嗦嗦地觸摸著那台新舊混搭的機床，機身上還帶著加工後的餘溫。
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這個在廠裡工作了一輩子的老人，猛地一回頭，看著陸揚，說出的話斷斷續續：“你……你是怎麼做到的？這堆破爛……我們幾代人都拿它沒辦法……你把它變成寶貝了！”
陸揚看著陳總工，平靜地從旁邊拿起一張剛剛畫好的圖紙，遞了過去。
“陳總工，光有一台不夠。”
他的聲音不大，但車間裡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隻是一個開始。按照這張圖紙上的方案，把這個車間裡所有還能通電的設備，都給我動起來。”
他看了一圈那些呆立當場的工程師和老師傅們。
“我給你們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之內，我要把廠裡一半的舊設備，都像這樣改造完成！”
“一個星期以後，我們紅星廠的生產能力，將徹底改變！”
......
一個星期後。
那座廢棄車間已經完全變了樣。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伺服電機運轉時平穩的嗡鳴聲。空氣裡聞不到舊機油味，而是一股切削液的味道。
十幾台老舊的蘇式機床，像是換了一副身骨。笨重的鑄鐵機身上，都多了一塊塊閃著藍光的液晶控製麵板，數據流在上麵快速滾動。
陳康年站在車間門口，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
就在昨天，他親眼看見，一台改造後的老車床，在年輕工人輸入幾行代碼後，自動完成了一根高精度傳動軸的全部加工。成品的公差，比廠裡最有經驗的八級老師傅，用手搖一下午做出來的還要小。
“陳總工。”
陸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陳康年回過神，看著陸揚，嘴唇動了動。他手下的老師傅們一輩子都解決不了的難題，在這個年輕人手裡，隻用了一個星期。
“按照這個速度，年底三十台的目標，有可能完成。”陳康年聲音有些沙啞，他握著手裡的生產報表，上麵曾經的紅線，已經被一條條劃掉。
陸揚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這還不夠快。我們的目標，是超越任務。”
就在這時，幾輛軍用吉普車開到了車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