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塵帶著林妙音邁出府門時,門外的戰鬥早已塵埃落定。
那些尋常捕快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呻吟不止。
雖無性命之憂,卻顯然都吃了不小的苦頭,再也爬不起來。
唯有那金衣捕頭李飛昂,依舊倔強地拄著他那口鐫刻虎紋的寶刀,半跪於地,強行支撐著身體。
他官服上沾染了塵土與幾處顯眼的破損,嘴角掛著一縷殷紅的血跡,呼吸粗重,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
他環視著四周那些如同鐵壁銅牆,沉默卻散發著駭人殺氣的黑甲士卒,眼中全無懼色,隻有不屈的怒火在燃燒。
當看到薑塵悠然步出府門時,李飛昂眼中的怒火瞬間達到了頂點,他幾乎是咬著牙,從喉嚨裡擠出嘶啞卻堅定的挑戰。
“薑塵!你休要得意!莫以為仗著父輩功勳就能永遠橫行無忌,踐踏國法!終有一日,隻要我李飛昂還有一口氣在,必親手將你這等禍國殃民之徒緝拿歸案!”
薑塵聞言,腳步一頓,側過頭,像是看到了什麼稀奇事物般。
上下打量了李飛昂一番,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
“有意思,你也在京城這口大染缸裡為官有些年頭了吧?怎麼還能說出這般天真的話?就憑你這腦子,是怎麼活到今天,還坐上這金衣捕頭位置的?”
他摩挲著下巴,故作思索狀。
“莫非……你背後還真有什麼了不得的人物護著?”
“我背後,無依無靠!”
李飛昂昂起頭,儘管狼狽,卻擲地有聲。
“唯有煌煌律法!此乃國之基石,萬民之所依!它,就是我最大的靠山!”
“哈哈哈哈!”
薑塵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笑得更加開懷,甚至抬手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
“律法?好,好一個國之基石,萬民所依!說得真是慷慨激昂!”
此時,林妙音在一旁悄聲對薑塵低語了幾句。
“世子,他父親乃是昔日的京城神捕,為人仗義,破案無數,頗受敬重,後來因公殉職,京兆府乃至刑部的許多老人念及舊情,平日對他多有拂照,才讓他這性子能留存至今。”
“哦?原來是個忠烈之後啊,怪不得。”
薑塵聞言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再次看向李飛昂時,眼神裡多了幾分恍然,卻也帶著更多的戲謔。
“原來是缺少社會的毒打和教育啊,被保護得太好了。”
他擺了擺手,意興闌珊地吩咐道。
“沒意思,扔出去吧,另外,派人去給他上司傳個話。”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輕慢而決定生死。
“就說這位李捕頭,衝撞本世子,驚擾府邸,其職不堪其任,即日起,免去其金衣捕頭一職……”
他目光掃過李飛昂那柄視為生命的寶刀,嘴角一勾。
“讓他去京郊禦馬監,負責養馬吧,好好磨磨他的心性,啥時候把馬養明白了,啥時候再想著回來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