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迫搬運糧食的士兵動作遲緩,目光不斷瞟向村口方向。
圍觀的村民依舊不敢靠近,但眼中已不再是全然的麻木,而是摻雜了驚疑與一絲微弱的期盼。
薑塵依舊穩坐椅上,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突然,地麵傳來沉悶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村落的死寂。
隻見一隊甲胄鮮明的騎兵簇擁著一名身著深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氣勢洶洶地疾馳而至,揚起的塵土彌漫半空。
那些搬運糧食的士兵如同見到了救星,立刻扔下肩上的糧袋,齊刷刷退到一旁,垂首肅立。
薑塵這才懶洋洋地抬起眼皮,打量來人。
隻見那官員麵容精悍,眼神銳利,在一眾精銳兵馬的擁簇下勒馬停駐。
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姿態閒適的薑塵身上。
“幾位,從何處而來?在此地攪擾公務,所為何事?”
官員聲音沉穩,帶著久居人上的官威,試圖先聲奪人。
“你又是什麼人?”
薑塵不答反問,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問意味。
那官員胸膛微微挺起,朗聲道。
“本官,涼州司倉,史翰非!”
“司倉?涼州六曹之一,掌管倉廩,租調,公廨,庖廚,田園,市肆……倒是個肥差。”
薑塵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這麼說,此地征糧之事,你不僅知曉,恐怕還是經手之人了?”
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轉冷。
“我記得,朝廷曾有明令,涼州此地農戶,施行以工代稅,不得強征口糧,你這司倉,莫非是想罔顧國法?”
史翰非臉色一沉,他久在涼州,早已養成土皇帝般的心態。
見薑塵如此年輕,雖氣度不凡,卻也未放在眼裡,當即斥道。
“哼!我涼州自有法度,輪不到你這外人指手畫腳!你若不服,自可上書朝廷參奏本官,但今日,你私自插手衙門公務,毆打官差,本官現在就要依法拿你問罪!”
他話音一落,身後那些衙役與士卒立刻刀劍出鞘半寸,殺氣騰騰地向前逼近,將薑塵幾人隱隱圍住。
麵對這劍拔弩張的陣仗,薑塵非但不懼,反而笑了。
那笑容中充滿了輕蔑與戲謔。
在史翰非等人驚愕的目光中,薑塵好整以暇地從袖中隨意地抽出一卷明黃色的綢緞。
看也不看,如同丟棄一件雜物般,信手一甩。
那卷綢緞不偏不倚,啪地一聲,直接摔在了翰非的臉上。
“自己看。”
薑塵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雷霆萬鈞之力。
史翰非被這突如其來的侮辱砸得一愣,正要發作,目光卻猛地凝固在掉落在地的卷軸封皮上。
那明黃底色,那祥雲暗紋,那玉軸……他瞳孔驟然收縮!
“這……這是……”
他聲音發顫,再也顧不得臉上的疼痛和羞辱,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撲下去,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卷聖旨,顫抖著展開。
隻看了幾行,他臉上的血色便瞬間褪儘,冷汗如漿,瞬間浸透了後背的官服。
“代……代天巡狩……欽差大臣……鎮北王世子……公主殿下……”
他喃喃念出那幾個足以將他碾碎的身份,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他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薑塵,脫口而出。
“你……您怎麼會來這裡?!您不是應該……”
話一出口,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天大的忌諱,慌忙死死閉嘴,但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