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火光跳躍。
當黑色的惡虎軍陣與倉皇的州府兵陣轟然對撞。
沒有預想中的僵持,沒有激烈的絞殺。
如同燒紅的戰刀切入凝固的牛油,又如同狂暴的颶風席卷紙糊的屋舍。
兵馬司那看似嚴整的軍陣,在接觸的瞬間便土崩瓦解。
黑虎虛影發出震天咆哮,實質般的煞氣侵蝕之下,敵軍心膽俱喪。
大戟士們人馬合一,沉重的巨戟揮舞間,帶起一片片血肉旋風。
所過之處,人仰馬翻,斷刃與殘肢齊飛,竟無一人一馬能稍稍延緩他們的推進。
那主將雙眼赤紅,他聽說過北境大戟士的威名,但卻從未想過。
自己麾下數倍於敵的兵馬,竟會如此不堪一擊,一觸即潰。
絕望與瘋狂交織,他的目光死死鎖定了軍陣後方,那個始終冷眼旁觀的玄色身影。
他猛地一夾馬腹,挺起長槍,便要搏命衝鋒。
然而,就在他鎖定目標,氣機勃發的刹那。
一道雪亮的身影,比思維更快,比聲音更疾。
如同驚鴻照影,又如白駒過隙。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一道璀璨到極致的劍光仿佛割裂了昏暗的戰場,自那主將頸間一閃而逝。
主將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他徒勞地捂住喉嚨,卻阻擋不住鮮血如泉噴湧。
他眼中的瘋狂迅速被死寂吞沒。
下一刻,祁連雪的身影如鬼魅般凝實在他的馬側,素手輕探,已然將那顆兀自帶著猙獰與不甘表情的頭顱提在手中。
她足尖在馬鞍上輕輕一點,宛如謫仙淩波,穩穩立於薑塵的馬頭之前。
左手提著滴血的首級,右手長劍斜指地麵,清冷的目光如同月下寒泉,掃過下方已然徹底崩潰的敵軍。
聲音冰寒,卻帶著斬釘截鐵的權威,清晰地傳遍整個戰場。
“主將已伏誅!”
“爾等,放下兵器,跪地者,可生。”
“持械站立者,死!”
當啷。
不知是誰第一個扔下了手中的刀,如同推倒了第一塊骨牌。
緊接著,兵器墜地的聲音響成一片,殘存的兵馬司士卒麵如土色,紛紛跪倒在地,黑壓壓地匍匐了一片,再不敢抬頭。
薑塵勒馬緩緩上前,玄色披風在夜風中微揚。
他環視這已然塵埃落定的戰場,目光銳利如鷹,突然皺起了眉頭。
他沉聲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跪伏的降卒渾身一顫。
“催浣呢?”
一片死寂,無人應答。
一名大戟士見狀,縱馬上前,手中染血的長戟嗡地一聲,鋒銳的戟尖精準地懸在了一名降卒的頭頂。
“我們少將軍在問話!”
聲音如同鐵石相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