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降卒感受到頭頂傳來的刺骨寒意與濃重血腥,身體忍不住劇烈顫抖起來,聲音帶著哭腔。
“我……我不知道……催大人,催大人與將軍會麵後,就……就再沒見過他……”
薑塵聞言,眉頭鎖得更緊,眼中寒光一閃。
“搜!”
十幾名大戟士聞令而動,如同黑色的幽靈,瞬間四散開來,衝向兵馬司衙署的各個角落。
此時,蕭蘭玉與林妙音在欽差衛隊的嚴密護衛下,也來到了近前。
兩位女子,一位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一位是曆經磨難的將軍之後。
麵對這屍橫遍野,血流成渠的慘烈景象,雖臉色微微發白。
眼神卻都異常鎮定,並未流露出尋常女子應有的驚懼。
蕭蘭玉環視著四周狼藉的戰場,空氣中彌漫的濃重血腥味與尚未散儘的煞氣,讓她纖長的手指不自覺地微微蜷緊。
方才那黑色洪流摧枯拉朽般碾碎軍陣的一幕,如同燒紅的烙鐵,深深印刻在她的腦海。
直到此刻,她心中才對她父皇每每提及鎮北王麾下戰力時,那難以掩飾的忌憚與凝重,有了切膚的認知。
不再僅僅是停留在奏報文字或口頭傳聞上的虛幻想象。
三百人便有如此滅陣之威!
那雄踞北境,手握十三聞名天下的戰陣,讓蠻族八十萬大軍不得寸進的鎮北王本人。
其手中掌握的力量,又該是何等的擎天撼地?
而與此同時。
正被薑塵麾下大戟士全力搜捕的崔浣,已然如同驚弓之犬,倉皇逃回了自己府邸深處一間絕密的暗室之中。
先前在兵馬司,他交代完畢便立刻抽身離去,遠遠藏匿於一處高閣窺視。
這原本隻是他多年為官養成的謹慎習慣,此刻卻真的救了他一次。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薑塵麾下那區區三百人,竟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戰力。
將他倚為憑仗的兵馬司頃刻間碾為齏粉。
親眼目睹那場毫無懸念的屠殺後,他肝膽俱裂。
連滾爬爬地逃回這處最後的藏身之所,手忙腳亂地收拾著多年搜刮積攢的金銀細軟。
冰涼的金錠和璀璨的珠寶此刻卻無法帶給他絲毫安全感,隻有無儘的屈辱與恐慌。
他,經營涼州多年,官至涼州刺史,封疆大吏,名副其實的土皇帝。
竟被一個初來乍到的世子,在短短數日之內,逼至如此山窮水儘的地步。
被當眾罷黜刺史之位,失去權柄的他,那奮力一搏,賭上一切的掙紮。
在那絕對的力量麵前,竟如同兒戲般草草收場,未掀起半點波瀾。
雖心有不甘,怨恨滔天,但他明白,此刻唯有逃,才有一線生機。
他將最後一塊價值連城的玉佩塞入包袱,猛地係緊,轉身便欲衝向通往城外的密道入口。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刹那,整個人如同被冰水澆頭,瞬間僵在原地,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驟然收縮。
暗室搖曳的燭光邊緣,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黑影,正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已與陰影融為一體。
哐當一聲,崔浣手中的包袱墜落在地,金銀珠寶散落一地,他卻恍若未覺。
他臉色慘白如紙,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與哭腔。
“我,我也是被逼無奈啊!他薑塵,薑塵他要將我們在涼州多年的苦心經營,付之一炬,他是要趕儘殺絕,我隻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