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懸,涼州府衙大堂。
得到緊急傳召的涼州各級官員齊聚於此,分立兩側,人人麵色惶恐,鴉雀無聲。
薑塵與蕭蘭玉高坐於主位之上,威儀天成。
薑塵冷冽的目光緩緩掃過台下眾官,無形的壓力讓許多人下意識地垂下了頭。
見人已到齊,他才沉聲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涼州刺史崔,、司馬邱衛,並兵馬司一眾逆黨,密謀造反,現已全部伏誅。”
他刻意停頓,讓伏誅二字帶來的寒意滲透進每個人的骨髓,才繼續道。
“爾等之中,或有曾屈從其勢,被迫依附者,本欽差給你們一個機會,三日之內,主動前來交代清楚原委,情節輕微,確有悔過者,可網開一麵,從輕發落。”
他的語氣陡然轉厲,如同出鞘的利劍,殺意凜然。
“若心存僥幸,待本欽差親自查出,立斬不赦。”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開始撥亂反正。
“即日起,涼州一切政務,悉數恢複朝廷正軌,嚴格依照律法行事,崔浣,邱衛二賊在位時所有苛政亂法,一律廢除,相關文書,即刻整理,呈報本欽差查驗!”
他特彆強調。
“糧倉內強征的百姓口糧,限爾等三日之內,一粒不少,全部發還,若有克扣延遲,嚴懲不貸!”
“長史何在?”
涼州長史渾身一顫,連忙小跑出列,深深躬下身。
“下……下官在!”
薑塵凝視著他,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刺史空缺期間,由你暫代州事。辦好你的差事,但有絲毫差池……”
他微微前傾,目光如冰錐般刺向長史,聲音壓得更低,卻更危險。
“崔浣和邱衛的下場,你看得清清楚楚。”
長史嚇得噗通跪地,連連叩首。
“下官明白,下官定當竭儘全力,恪儘職守,絕不敢有負大人重托!”
薑塵這才收回目光,仿佛隻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淡然揮袖。
“好了,就這些。”
滿堂官員如蒙大赦,卻無人敢大聲喘息,皆躬身垂首,小心翼翼地退出大堂。
涼州府衙的威壓尚未散儘,薑塵便已轉身離去,將一眾心思各異的官員留在身後。
他並未返回驛館,而是徑直來到了陰森冰冷的停屍房。
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幾具蓋著白布的屍體。
仵作衛由正坐在角落就著清水啃乾糧,見薑塵一行人進來,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用布巾擦了擦手,走到居中一具屍體前。
他掀開白布一角,露出崔浣青灰色的臉,聲音平穩得不帶絲毫感情,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物事。
“死者崔浣,死亡時間,約在昨夜戌時至子時之間。死因,手握匕首,刺心自儘。”
他頓了頓,抬起崔浣一隻僵硬的手腕,指著一處不顯眼的紫紅色淤痕。
“然,此處淤痕力道蹊蹺,指印方向非死者自行發力所能形成,故,不排除是被人握持手腕,強迫自儘。”
薑塵的目光卻並未在崔浣的屍體上過多停留,反而銳利地打量起眼前這個神態自若的仵作。
此人麵對欽差和高官屍體,太過鎮定。
“兵卒?”
薑塵突然開口,語氣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