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霸相府到初家的路並不短。
所以她在顛簸的路途上,穿梭過一片熱鬨而繁華的巷陌之間,又兜兜轉轉地經過冷清的梨園……
路途漫長,所以回憶才會宣泄。
她倚在了窗邊——恍恍惚,好像聽見有饒話語,還回『蕩』在耳邊。
「“商販欺騙客人自己的商品物美價廉,客人欺騙馬夫自己的東西一點也不沉,馬夫欺騙驛官自己的馬兒吃的很少,驛官欺騙旅人他們的驛站最為舒適,旅人欺騙母親他從不顛沛……母親又欺騙女兒會嫁個好人家,女兒又欺騙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這個世界是美好的,你要做個誠實的人。”
“沒有人喜歡。”他,“可是我們都要生存。”」
“對啊,我們都要生存。”
她笑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幺幺!”
她一愣,睜開了眼睛,可耳旁霹靂啪啪的再次炸響了一連串的鞭炮。
“輕瑤……”
“貴子怎麼了?”
“你是否聽見……”入目裡,隻有一片清晰可見荒涼的枯山,除了那老管家和輕瑤以及腳夫的身影,哪裡還有半個人影。她止住了話頭,搖了搖頭,自嘲地放下了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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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誇一句。”那個人隨意的甩了甩長刀,鮮血宣入地麵,滲入龜裂的土裡,猶如力透紙背的猩紅重墨。“白少主果然是驚世觸神之才。”
單腿已跪在地上的男人,踉蹌地直起身子,隨著他抬起頭來,灰『色』的兜帽落了下來,『露』出一張俊秀卻寫滿陰鶩的臉。他擦去滴在眼角的血,朝後趔了兩步,還是站直了身子:“讓開。”
使刀男人久久歎了口氣。“你這是何苦呢?從霸相府到初家,總共三十多裡路,每一裡,都有數個高手在護衛,本來根本不是防你的,所以兄弟們都沒對你下死手。所以甚至包括二管家,都對你放了水——雖看在黃帝尊上的份上,多少會留些情麵。但是,從這裡到初家,還有十多裡路,越朝後,高手越多,刀劍無眼更無情。更何況再繼續深入,那可不隻是我疏紅苑的人在了,初家的那幾隻豺狼,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這一路上你已受了不輕的傷,更何況在此之前……”他頓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身上還有心魔未除,繼續這樣一路死鬥,你就是走火入魔萬劫不複死都不剩灰的下場。”
“讓開。”白韞玉隻是冷冷地重複著這一句話,陰霾深深的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隻有深可見骨的執著。
男人歎了口氣。
“陳鷺我這麼些年了,難碰上個讓我敬佩的人。如今,你白少主倒算是其中一個了。”他笑起來,橫在臉上的傷疤顯得更加猙獰可怖。“墓貴子四年前進了我家的門之後,句不恰當的話,總算是我們疏紅苑的兄弟一手看著長大的。”
他視線飄到遠處那條曲曲拐拐的山間道上,剛才那頂孤零零的轎已渺的看不見蹤跡來。“可……”他話鋒一轉,聲音已帶了赤骨的殺機。
“白少主,我問你句二管家可能已經問過的話。”
“你到底對貴子存了什麼心思。”
白韞玉定定地看著他:“我當時回答過潤明前輩了——我沒有心思。”
“我今,不是來跟你們廢話嘮家常的。”
他手指裡已屏出三枚黑『色』的長釘,不同於平日裡的骨釘,這三枚骨釘上,密密麻麻的篆刻了湧動著化力的符咒。
“我是來娶親的。”
他緩緩地撕掉了身上已被血染透的兜帽,大紅『色』的喜服,灼灼豔豔,比他身上猙獰的血痕,還要濃烈猩重的紅。
像是多年前,樹下那少女嬌豔如棠的笑靨。
“不論是誰,攔我者死。”
陳鷺望著此刻麵容猙獰似鬼的白韞玉,深深看了他幾眼,最後道:“真是對不住,相爺今給我們下了死命令——不論是誰,敢破壞婚禮的,格殺勿論。”
……
下了轎。
一陣不知哪來的陰風,吹開了她紅烈烈的蓋頭。於是餘光瞥了一眼身後綿長的路,已隱入那片有些淒慘開著不知名白花的樹林間。
三兩點濕冷的水漬,落在她的頰邊,她這才知——懸了三日未落的雨,總算是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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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今不按點更了,因為下午還有事情怕來不及,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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