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枝在女廁所門口找到了路明非。
這小子還真是衰到家了,想找個地兒自己待會兒,結果居然昏頭昏腦地一頭紮進了女廁所,更不巧的是女廁所這時候有人,他怕不是要被打成色膽包天的淫賊。
逮捕他的是個女孩——是個高挑明媚的漂亮妞。
漂亮妞頭上扣著頂棒球帽,白色小背心,外罩一件藍色短條紋的短襯衣,貼身牛仔褲,腳踩了雙帶紫色暗紋的慢跑鞋。
她站在耷拉著腦袋的路明非跟前,斜眼看他,耳垂上純銀的四葉草墜子搖搖晃晃,上麵嵌的碎鑽光芒刺眼。
薑枝心裡“哦豁”一聲,不動聲色走過去。
啪嗒啪嗒。
她的腳步聲打破了衛生間門前的死寂。
漂亮妞和路明非不約而同向她投來視線,表情卻全然不同。
皺起眉的是漂亮妞,但很快她就眉頭舒展,插著兜昂著頭,自顧自離開了,似乎全然沒把路明非這個小淫賊放在眼裡。
如蒙大赦的是路明非,見到薑枝的瞬間他臉上分明是玉皇大帝見到如來佛前來救駕的同款如釋重負……雖然大鬨天宮的那隻猴子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什麼情況?”雖然大概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可薑枝還是象征式順口問了一嘴。
剛如蒙大赦的路明非立馬窘迫起來,他總不能告訴薑枝他剛剛誤入了女廁所吧?
薑枝也知道這衰仔憋不出什麼好話,就沒追究,隻是盯著路明非眼睛看了好一會兒,一直看到路明非都不好意思了,才貌似隨意地吩咐了句:
“洗把臉去。”
“啊?”路明非愣了愣。
“眼睛,”薑枝努努嘴,“紅的,太明顯了。”
這下路明非傻眼了。
他連忙轉頭去照鏡子,果然,鏡子裡那個衰仔眼圈通紅,一看就知道是剛哭成了淚人。
剛剛會議室裡那些人都笑,可他覺得都沒什麼可笑的。
其實很感人的才對了,那麼多年,他長到十八歲,沒什麼人在乎他想什麼,也沒什麼人在乎他做什麼,一次又一次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看著同學一個個被車接走。回頭看著那些車卷起的塵土,也想過說這個世界上大概是沒什麼人愛自己的吧?
“明非,爸爸媽媽愛你。”
路明非相信的,在紙上看到的時候他其實沒什麼感覺,可是從古德裡安教授嘴裡說出來,他忽然就相信了。
“我愛你啊”這種話是一定要說出來的,說出來和寫在紙上不一樣。尤其對一個很缺愛的蔫小孩。
可還是有點丟人。
剛不小心走錯廁所被人當場逮捕,現在又被薑枝看到自己這副衰樣……雖然已經衰了這麼多年,可路明非現在還是有種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強烈羞恥感。
嘩啦啦。
按薑枝的吩咐,路明非洗了把臉。
分外貼心的,薑枝給他遞上了紙巾。
路明非有點狼狽地用紙巾一抹臉,丟掉,頭也不敢抬:
“咱們回去吧。”
話剛脫口而出他就開始後悔——薑枝從會議室出來總不能隻是為了他吧?顯然也是來上洗手間的,結果剛從會議室出來就撞上了他……
“嗯。”可薑枝真的點了點頭。
臨走前她打量了一遍路明非那張衰臉,似乎是在確認路明非是不是跟平時那樣半死不活的,確認完之後她就又滿意地點點頭。
——她好像真的隻是為了確認路明非有沒有事才出來的。
路明非忽然就有點雀躍,像隻迷路走丟之後又被主人找到的蠢狗,尾巴搖得歡快,好似一朵盛開的菊花。
主人在前麵走,蠢狗當然要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會議室。
此刻會議室裡的氣氛有些詭異,先前兩人在女廁門前見到的漂亮妞居然又陰魂不散出現了,還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古德裡安教授身旁,按座次她的地位好像還要高於前一天負責麵試候選人的葉勝。
等心懷鬼胎的兩人各自落座後,古德裡安教授便和顏悅色地站了起來說:
“介紹一下,這位是二年級學生陳墨瞳,華裔,這次是我們的學生考官。諾諾,這兩位是你的新同學,薑枝和路明非。”
諾諾?
小路同學一愣,莫名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旁邊薑枝反應神速,用隻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冷冷吐出兩個字:
“掛狗。”
小路同學立馬通過這關鍵詞檢索到了相關記憶——他也反應過來。
是前兩天在網吧開掛跟他切了把星際的那個“nono”!
那時薑枝說開掛的大多都是些猥瑣的摳腳大漢,可眼前的女孩分明是個明豔靚麗的漂亮妞……可俗話說的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甭管再漂亮也是萬惡的遊戲環境破壞者,是該死的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