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確認了師妹你真的沒有言靈……學院說不定會勸退你的啊。”
廢柴師兄用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擊碎了小路同學淫賊三件套帶來的歡脫氣氛,於是這場勉強攢出來的慶祝會最終不歡而散,芬格爾期待已久的烤鵝也拍拍翅膀飛走了。
在廢柴師兄的哀嚎聲裡,薑枝離開了303宿舍。
已是深夜,雖說不熬夜的大學生活是不完整的,可宿舍樓走廊裡空無一人,窗外也眾星寥落……薑枝踩著棉拖鞋穿過走廊,心想小路同學前幾天說的那句話還真是沒錯,可謂一語中的,直切要害。
那是《地下交通站》裡那個漢奸賈隊長的名言:
“皇軍來之前你們欺負我,皇軍來了你們還欺負我,那……皇軍不是白來了嗎?”
所以3E考試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就好像唐僧師徒四人曆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渡過九九八十一難,到了大雷音寺。結果佛祖說啊,取經人你們來的正好!大乘佛經我已經派人送往大唐了,還是空運,記得給好評呦親!
薑枝有點想殺人……當然宰條龍也不是不行。
可惜做不到。
按廢柴師兄的說法,身具複數言靈的路明非當然是怪物中的怪物,可一個言靈都沒有的她也不遑多讓!3E考試是給他們這些普通人設立的,當然測不出怪物的深淺。
薑枝問要是普通人呢?要是個真正意義上的普通人,沒有言靈豈不是正常情況麼?
芬格爾聞言聳聳肩,說可師妹你不是產生了靈視麼?正常人類哪裡會產生靈視嘞!
是啊,現在薑枝自己也覺得她是怪物了……明明是A級血統,身體裡卻全是垃圾基因的怪物。
愁啊。
仰望著窗外寥落的眾星,沒聲沒息的,薑枝歎了口氣。
事已至此,先睡覺吧。
於是女孩慢悠悠上樓,回到了404宿舍。
打開門,她下意識說了句:
“我回來了。”
本來她已經有差不多兩三年沒說過這句話了,大概是因為這兩三年裡每次她回到出租屋,迎接她的都是一片讓人窒息的黑暗和寂靜。
而現在她推開門,迎接她的卻是一片柔和的暖光。
人的大腦其實是很靠不住的,舊事總被新事替;可人的大腦有的時候又很頑固,某些記憶你以為它們都死翹翹了,可在相似的光景、熟悉的聲音和氣味刺激下,它們會悄然複蘇過來。
猶記得,初中時她每天放學,迎接她的就是這樣一片柔和的暖光,還有暖光裡漂浮的飯香。
可現在她隻能聞到某種微涼的,淺淡的花香,還有和花香近似的女聲。
“嗯。”
屋裡桌旁,淡金色頭發的女孩輕輕回應。
那是薑枝的室友,那個來自俄羅斯的三無妞兒,名字很怪,就叫“Zero”,或者說,零。
“做什麼呢?”薑枝關上門,走過去,站在零身後,好奇地看她在筆記本電腦上折騰。
零好像在跟誰聊天,薑枝走過去的時候她手速飛快,關上了聊天窗口,有點像偷偷玩遊戲時發現老媽推門進來的小男生。
要是換彆的女生這麼做,薑枝肯定會懷疑她是不是在跟小男友聊天……可眼前的女孩大概率不是。
她是個很奇怪的女孩,薑枝很難想象得出她跟某個男生在一起,像正常情侶一樣膩歪的畫麵。
她來自俄羅斯,也果真像那個苦寒之地一樣沉默寡言,執拗而頑固。
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毛子特有的,豪邁而奔放的那麵。反正薑枝對俄羅斯的印象向來奇怪,她覺得毛子個個都像是杯放了冰塊的伏特加,瞧起來冷冽粗獷,入口卻熱情得像一團火在猛烈燃燒。
如今被她搭話的那杯“小鳥”伏特加從桌麵拖了個瀏覽器窗口——那赫然是學院的守夜人論壇。
“我要加入學生會。”她說。
“學生會?”薑枝一愣。
提起這個詞她最先想到的是自由一日上那個金發騷包……好像叫凱撒來著?據說是這屆學生會的會長來著?3E考試之前他還押了五千塊,賭小路同學不能通過。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不久之後這五千塊就要流進她、路明非和芬格爾的錢包裡了。
如此說來,凱撒哪裡是什麼騷包啊——他赫然是慷慨解囊給他們送錢的冤大頭!
不看僧麵看佛麵,不看佛麵也得看美元的麵子!
於是薑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