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賊?
我腦子裡轟的一聲!
挖人祖墳?
這是斷子絕孫的缺德事啊!
我臉色瞬間白了,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一步。
“怕了?”黃爺眼睛眯起來。
“我......我......”我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我沒想到是乾這個!
這可是要吃槍子兒的罪過!
“現在知道怕也晚了。”三娘輕笑一聲,語氣卻冷了下來,“這院門,進來了,就沒那麼容易出去。斌子,泥鰍,沒跟他說清楚?”
斌子趕緊打圓場:“黃爺,三娘,霍娃子就是一時沒轉過彎。霍娃子,你想想,種地有啥前途?一年到頭累死累活掙幾個子兒?跟咱們乾,一個月就是成千上萬,夠你爹娘在家蓋三間大瓦房!夠你娶三個媳婦兒!”
泥鰍也湊過來低聲道:“兄弟,到這步了,由不得你退啦。乖乖聽話,有錢一起賺,有肉一起吃。”
我心臟狂跳,後背冷汗直冒。我看著黃爺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看著三娘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再看看斌子和泥鰍......他們臉上早已沒了在村裡的熱情,隻剩下一種混不吝的江湖氣。
我明白,我這是上了賊船,下不去了。要麼入夥,要麼......可能真得橫著出這個門。
不過黃爺倒是並沒有拿我打趣,他抿了口茶,漫不經心地盯著我:“我們這行不強求,打心底裡不願意,留著反而是定時炸彈。小娃子,如果敢的話就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頭,如果不敢想回去繼續種地......”他把目光轉移到三娘身上,“給這小子買張車票,送他回去。”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咋辦。
實在是窮怕了。
也真不想回那個土坷垃裡刨食了。
我咬著牙,腦子裡閃過小轎車,電視機,大瓦房,城裡妞......還有我爹娘佝僂的背影。最終,貪婪還是占據上風。我猛地一跺腳,跪在地上,聲音發顫,卻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黃爺!三娘!我......我乾!”
黃爺聽我咬著牙說出“我乾”那倆字,臉上沒啥表情,就是那對兒油光鋥亮的核桃在手裡轉得快了些。
三娘倒是又笑了,這次笑得沒那麼戲謔,帶了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滿意?
“行,算你小子有點膽色。”黃爺終於開口,聲音還是那麼嘶啞,“不過,這行當不是有膽就夠。眼要毒,手要穩,心要狠,還得懂規矩。規矩比天大,犯了規矩,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趕緊點頭,喉嚨發乾,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泥鰍,斌子,”黃爺吩咐道,“先帶他安頓下來,就住西廂那柴房,收拾個地方出來。明兒開始,跟著學規矩,認家夥。”
“好嘞,黃爺!”斌子應得痛快,一把摟過我肩膀,“走吧,霍娃子,帶你去瞧瞧窩兒!”
泥鰍衝黃爺和三娘點點頭,也跟著出來。
西廂房邊上有個低矮的小耳房,以前估計真是放柴火的,一股子黴味和塵土氣。裡麵堆著些雜七雜八的舊家夥什,靠牆搭著塊木板,就算是床了。斌子胡亂把上麵的破麻袋挪開,激起一陣灰。
“咳......咳......就......就這兒?”
我有點傻眼,這比我家那土炕還不如。
“咋?還想住正房啊?”泥鰍嗤笑一聲,扔過來一套油膩膩的鋪蓋,“有個遮風的地兒就不錯了。剛入行的棒槌都這待遇,老子當初也是這麼過來的。”
斌子倒是實在點,幫我拍了拍木板上的灰:“湊合先住著,等立了功,黃爺自然有賞。走,先弄點吃的去,肚子早他媽咕咕叫了。”
廚房在院子東南角,很小,黑乎乎的。泥鰍掀開鍋蓋,裡麵有幾個冷窩頭,還有半盆看不出是啥的菜糊糊。他掰了半個窩頭塞給我,自己拿起一個就啃。我拿著那硬得能砸死狗的窩頭,有點愣神。這跟我想象的“吃香喝辣”差距有點大。
“瞅啥?不吃飽了哪有力氣乾活?”斌子嘟囔著,就著涼水啃窩頭,“咱這行,饑一頓飽一頓是常事,下了洞子,有時候幾天吃不上一口熱乎的。”
我默默啃著窩頭,拉得嗓子眼疼,隻能使勁往下咽。至於那半盆菜糊糊,我總感覺有股餿味,愣是沒敢碰。
三娘端著個碗過來,碗裡是白米飯,上麵還有幾片油汪汪的臘肉。她瞥了一眼我們手裡的窩頭,沒說話,把碗放在灶台上,對著那小丫頭說:“豆豆,快吃。”
豆豆怯生生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著米飯。我看著她碗裡的肉,偷偷咽了口口水。
三娘好像背後長了眼睛,忽然回頭看我,嘴角一勾:“想吃?”
我趕緊搖頭。
“想吃就好好學,出了活兒,有的是肉吃。”她說完,扭著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