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嗎？是要回羽丘公寓嗎？我記得離峰君也是住羽丘公寓的吧？”
祥子看著離峰線條分明的側臉在路燈下忽明忽暗，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
離峰抓了抓有些淩亂的頭發，環顧四周被“正確”統治的街道，臉上露出一絲自嘲。
“這個嘛……作為一個沒有被‘正確’世界戶籍科登記在冊的黑戶，其實，沒有固定的住所。”
祥子愣住了。
“那你這些天都是？”
離峰聳聳肩，語氣輕鬆得像在談論天氣。
“天橋底下視野開闊，公園長椅親近自然，24小時便利店後巷冬暖夏涼，都挺有哲學氛圍的。”
祥子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你……你這幾天都……”
“風餐露宿？差不多吧。方塊k那家夥，忙著給所有人安排‘幸福美滿’的人生劇本，大概是覺得我這種‘病毒’不配擁有固定居所，連個橋洞的‘居住權’都沒給我分配。”
離峰替她補完，咧嘴一笑。
“不過沒關係，東京這麼大，總有‘正確’的監控死角讓我打個盹。”
看著離峰故作輕鬆的樣子，祥子心裡卻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離峰獨自一人對抗整個世界的孤獨背影。那份孤獨，原來比她想象的更具體，更沉重。他不是旁觀者，他是被這個世界徹底排斥的異類，連一個遮風擋雨的角落都是奢望。
“去我那裡。”
祥子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甚至搶在離峰可能的拒絕之前，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指尖冰涼，卻異常用力。
“啊？”
離峰這次是真的有點意外，低頭看著被抓住的手腕，又抬眼看向祥子寫滿認真和不容拒絕的臉。
“我的公寓。”
祥子避開他探究的目光，臉頰有些發燙，語氣卻更加強硬。
“離學校近，有客房。總比…比睡在便利店後巷強。”
又補充了一句，像是給自己找理由。
“而且…我的膝蓋…需要人看著點。”
離峰看著祥子微微泛紅的耳根和強裝鎮定的樣子，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和暖意。
“行，那就叨擾了，大祥老師。大恩當前！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
祥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卻沒甩開他的手。
......
羽丘公寓。
智能管家係統在祥子開門的瞬間便啟動了柔和的燈光和舒緩的背景音樂，同時用毫無起伏的電子音播報。
“歡迎回家，豐川祥子小姐。室內溫度25.3c，濕度45，空氣質量優。檢測到一位訪客，根據《訪客安全管理條例》，請訪客在玄關處進行身份登記並接受健康掃描……”
“停！”
祥子有些煩躁地打斷了智能管家的流程，直接拉著離峰走了進去。
“他是我同學，今晚住客房。不需要登記掃描。”
“收到。已為您關閉訪客掃描流程。請注意《未成年人留宿異性訪客規範》第……”
“閉嘴！”
祥子忍無可忍，直接切斷了智能管家的語音輸出。公寓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兩人的腳步聲。
離峰站在寬敞卻冰冷的客廳裡，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個“正確”的樣板間。
智能家電、感應燈光、空氣淨化係統……一切都高效、舒適，卻也死氣沉沉。唯有他像個闖入者，與這裡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