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皇室這一代一共隻有三個孩子,因此我和虞舟還有虞憫從小就備受重視,我們小時候都被暗殺過,有的是父君滅過門的仇人,有的是政敵,許多人都不想看到天橫帝君有血脈留下來。
最危險的那一次我和虞憫一起被抓了,當時虞憫也才十幾歲,抓我們的人想砍掉他一根手指送去給父君看,虞憫麵無表情地看著刀子落到自己的臉邊,直到那個刀子在半空中轉了個彎落到我的手上。
我嚇得眼裡憋滿了淚水,下意識想向二皇兄求助,虞憫陰沉地盯著被綁起來的我,他身為皇子待遇比我差一點,抓我們的人似乎與父君不共戴天,連帶著他的孩子也恨之入骨,虞憫險些被他挑斷手筋和腳筋,那把刀子在我的身上比劃似乎在考慮從哪裡開始砍。
千鈞一發之刻東皇和少司命趕過來了,我被東皇從暗無天日的牢房裡抱出來,宛如驚弓之鳥,牢牢抱著他的脖子不放,東皇拍了拍我的背安撫我,我無意間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虞憫麵無表情地踩爛了一顆頭顱。
自那之後三位殿下的身邊都配備了許多暗衛。
南境皇室血脈凋零,能活到成年的皇子公主屈指可數,我們家族像被詛咒了一樣一個兩個的都短命。
在我剛剛穿越的那段時間我還幻想過要不要當一位“神童”,後來我得知大皇子一歲就學會了說話三歲就會背功法典籍十歲就能舌戰群儒把教習老師們反駁得啞口無言。
……算了,還是當條鹹魚吧。
天橫帝君把我送去南境最大的修道學院,外人想要進太淵學院那都得擠破腦袋才能進,裡麵凡進去的無不是天之驕子,而我僅僅因為身為南境公主就被塞進了一個滿是天才的地方,最可怕的是學院裡的人都提前知道了我的身份,明明我學什麼都很差勁,考試次次都倒數,他們竟然還一本正經地誇我,甚至搶著想和我做朋友,我根本分不清是真情還是假意。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不敢跟父君提不去學院,隻好用自己的方法反抗。
東皇看了眼低落的我,“殿下,您應該提前告訴我的。”
我委屈道:“告訴你父君又不聽你的話。”
天橫帝君誰的話也不聽。
東皇道:“太淵學院已有千年曆史,名師無數,想來陛下是想讓您多多見識一下。”
我小聲嘟囔:“可這根本不適合我啊……”
不要為難我也為難學院的教習先生啊!
東皇和少司命都沉默了,他們大概也清楚自家公主幾斤幾兩,東皇道:“殿下,過幾日隨我一同去見一趟院長吧。”
我、我也隻好含淚點頭了。
逃學被家長抓到什麼的,下次還是不要發生了。
“不知道父君什麼時候回來……”我小聲嘀咕,我不覺得父君會打敗仗,他這些年不知發動了多少場戰爭,臭名昭著已經不足以形容他了,得虧我是在南境,在他的地盤,我要是出了南境可能早就被他的仇人暗殺了,天橫帝君的仇人能從南境皇宮排到北境昆侖山脈。
“陛下已經回來了。”東皇平靜道。
我微微發怔,頭頂忽然覆上一道陰影,我抬頭望去,看到一道遮天蔽日的影子,幾乎蓋住了整座皇宮。
那是一條龍。
一條黑龍。
南境皇室的龍。
戰爭結束了。
南境取得了勝利。
外界總是對我們家好奇,各種惡意的揣測天橫帝君,其中風聲最大的就是那條龍。
在這個龍鳳成為傳說的時代,我們家真正地擁有一條龍。
那是屬於我們家族的龍。
為什麼南境從來不打敗仗?
——因為我們家,真的有龍啊。
……
戰場橫屍遍野,硝煙彌漫,局勢陷入了膠著。
西境此役的先鋒是畫天門,這個門派精通符咒與陣法,明明不擅長打架竟然被拉來做了先鋒,一個個的還血性未褪地喊著“討伐暴君”,他們憑借著精妙的困陣硬生生地拖住了南境的大軍。
鐘離休抱著手懶洋洋問道,“畫天門那個掌門叫什麼來著?你……就是你,不要跟我搶人頭,他的命是我的。”
黑袍男人看了他眼,眸光死寂,氣質陰鬱瘮人,這是南境的“奪情手”,鐘離休一般稱他為“瘋狗”,瘋起來誰都咬,他是個偶有閒情逸致的人,閒得給每個同僚都取了個外號。
比如這條“瘋狗”,比如皇宮那一大一小兩座“冰山”。
鐘離休披著盔甲穿行在戰場上,他漫不經心地想起了家裡的那位小公主,不知道她有沒有被人欺負,她那個性子就算被欺負了大概也隻會哭哭啼啼地找人告狀吧。
這性子,一點也不像她爹。
真不知道怎麼養成的。
他忽然臉色一變,迅速朝戰場外麵掠去,他猛然抬頭,天空下起了“雨”。
那不是“雨”,那是火焰。
戰場被點著了。
那位大名鼎鼎的暴君正站在黑龍上狂笑,他朝底下的人張開手臂:
“喜歡我的大禮嗎?”
青鸞輦車停在半空,裡麵傳來低沉的嗓音。
“……神火之主。”
西境帝君的聲音響徹戰場:
“撤。”
來不及了,火焰已經點燃了整座戰場,敵我不分地焚燒著一切。
鐘離休罵了一句臟話,這暴君怎麼又開始發瘋了,自己人也燒。
黑龍仰天長嘯,天橫帝君哈哈大笑:
“都給我留下來吧!”
數不清的火焰從天而降,墜落到了戰場各地。
無法撲滅,沾之即死。
天墜之火,降而生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