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們仨都頂著黑眼圈起床,我一大清早就被東皇叫了起來,他淡淡地掃了眼跟在我身後的風伯和雨師,兩人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絲毫不見心虛,東皇道:
“殿下,隨我去見陛下吧。”
我打著哈欠點頭,被人偶侍女們牽著換了衣服,出來的時候看到風伯和雨師蔫頭蔫腦地站在東皇麵前,看上去像挨訓的學生。
雖然我是生辰宴的主角,但我應該隻是起到最後露個麵的作用,宴會的大小事宜全都是東皇大人一手操辦,我隻需要負責吃吃喝喝就好了,順便認下人,說實話,我到現在都沒認齊南境朝堂的人,除了經常跟在我爹身邊的雲中君與大司命他們之外,其餘的人他們可能認識我但我不認識他們。
南境朝堂有許多臣子都是從太淵學院上來的,是的太淵學院是我們南境最好的一所大學,我聽說外麵的人罵我們南境都是罵我們是“蠻夷”、“不通教化”,其實我很想反駁,我們南境可是有大學城的。
虞舟這些年建了很多學校,天橫帝君從不管他,當然也從不支持他,所以這些學校都是他一個人建立的。
——果然我哥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吧!
我大概是這個世界的路人甲,平凡又不起眼,在主角大放光彩的時候給他們捧下場,起到一個烘托氣氛的作用。
我被帶進大殿的時候裡麵已經聚滿了人,原本空曠的大殿裡擺滿了長桌,每張長桌上都坐滿了人,桌上擺滿了美酒與佳肴,台下還有樣貌美麗的人偶少女載歌載舞,最上方隻坐了一個人,正是天橫帝君。
我一來就感覺許多道視線投向我,我拿出當這麼多年公主練出來的端莊表情微笑以對。
——好緊張,怎麼這麼多人,爹你剛才是不是在嘲笑我?
“殿下。”東皇在我耳邊喚道,他朝我伸出手,我猶豫了會把手遞給他,他牽著我一步一步走向台上。
我坐到了父君的身旁,這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張座椅,看上去是給我準備的,我有些緊張地坐了上去,東皇退了下去。天橫帝君懶懶地瞧了我一眼,然後叫我給他倒酒。
我:“……”緊張是不緊張了,但爹今天我可是主角,你這麼使喚我是不是不太好。
沒人敢反抗暴君,當然也包括我,我忿忿地給他酌滿了一杯酒然後重重地放在他的麵前。
虞舟被我逗笑了,他和大司命還有雲中君、風伯、雨師他們坐在一起,對麵是鐘離休還有少司命、山鬼、湘君和湘夫人他們,虞憫也和他們坐一桌,他正麵無表情地望著我。
台下的大臣們十分違心地誇起了公主,從我的頭發絲開始誇,把我誇得上天入地的,誇得我都飄飄然了起來,我聽到一旁傳來笑聲,一扭頭看到天橫帝君正撐著腦袋笑,還是那種很沒形象的大笑,彆人誇我一句他就笑一聲,攻擊性不高嘲諷性拉滿。
我:“……”好氣哦,但我可是公主,我要保持微笑。
這種宴會其實我參加的也不少,身為南境唯一的公主我就算再怎麼不愛社交也不可避免地會參加這樣或那樣的宴會,雖說南境因為天橫帝君崇尚武力和戰爭,外界罵我們“蠻夷”,但儒道在我們這還是比較盛行的。
父君不喜歡儒道,他哪個道都不喜歡,天橫帝君自成一道。
我保持微笑久了臉就有些僵,剛剛剝好一個葡萄手裡的葡萄就不翼而飛,我一抬頭,看到天橫帝君半闔著眼睛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我又剝了個葡萄,趁他不注意趕緊塞嘴裡去了,為了防止他跟我搶食我把他麵前的一桌菜全都夾了一遍,我麵前的碗裡堆滿了菜,今日我唯一滿意的就是公主生辰宴的飯菜了。
真好吃,是哪個廚子做的本公主要賞他。
我夾菜夾得不亦樂乎,無意間抬頭看到了張冷冰冰的側臉,雲中君眉頭微蹙,他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據我觀察這個男人可能還有點潔癖,這種人多的場合簡直是在折磨他。
他冷哼了一聲,我默默地停止了夾菜的動作,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然而我沒料到此酒效果如此立竿見影,幾乎在我下肚的瞬間眼前就變得模糊了起來。
一根手指彈了彈我的額頭,我呆呆地抬頭,看到父君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看著我,他竟然在笑。
我忽然握住他的手指,他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我委委屈屈道:“你剛才是不是在罵我?”
天橫帝君:“哦?我罵你什麼了?”
我更委屈了:“嗝…你罵我廢物。”
天橫帝君:“這還需要罵你嗎?”
我:“嗚嗚……你就是在罵我。”
天橫帝君:“廢物。”
我呆了呆,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我趴在桌子上開始大哭,被自己親爹罵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