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塞地發現南境皇室可能真的沒有幾個正常人,天橫帝君是,長燼帝君更甚之,他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的臉,“你跟虞殃倒長得不像。”
我實在沒忍住問道:“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我那素未謀麵的親爺爺笑得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伏天氏的血,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虞家的人除了虞殃都被我殺了,你這一身血脈是虞殃的?哈哈,有點意思,那小子還會留下血脈。”
我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伏天氏是指的我嗎?”
長燼帝君驀然大笑,他真的是個很愛笑的人,不知道是真笑還是假笑,男人捏著我的下巴,笑容帶著幾分危險又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你是從哪裡來的?”
我慌張道:“我、我……”
長燼帝君:“哦?”
我大聲道:“爺爺我是父君的獨生女,你殺了我我們家香火就斷了!”
對不起了大皇兄還有二皇兄,我要給自己抬下價,麻煩你們先隱身一下。
長燼帝君被我這一聲“爺爺”給震了震,他終於不受控製地大笑起來,他好久沒笑得這麼開心過了,“父君?虞殃那小子還真的登基了?”
我突然閉嘴了,我想起了曆史上我爹好像是弑父上位的,我的額頭已經開始流冷汗了,完了完了我不會改變曆史了吧,要是因為我的一句無心之言讓我爹失去了唾手可得的皇位——那我豈不是罪過大了!
在我膽戰心驚的時候長燼帝君從榻上起身了,這個男人身量極高,和父君不相上下,玄冠雲袍,站起來極具壓迫感,他完全站起來的時候能覆蓋我麵前全部的光影,我跟他站在一起隻能勉強到他胸口,不僅如此他一隻手臂比我兩隻胳膊加起來都粗,所以他拎起來我簡直是輕而易舉。
我從七歲之後就沒被人這麼拎過了,一瞬間我都忘記了麵前這人是我的親爺爺,那位大名鼎鼎的“瘋王”,我惱羞成怒道:“放我下來!”
我臉紅得要滴血,不知是氣的還是惱的,他、他竟然就這麼把我扛出去了!
我把臉深深地埋進男人的胸膛裡,感覺一出來有無數道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我聽到許多聲“陛下”,帝君今日心情甚好,沒有亂殺人也沒有亂放火,帶著自己搶回來的美人坐上了王座。
皇宮今夜有慶功宴,台下有數位美人載歌載舞,帝君平日懶得參加這種宴會,今日竟破天荒地露麵了,帝君坐在王座上,他的腿邊跪坐著一位烏發及腰的少女,幾乎在她出現的時候就奪走了所有人的注意,這是一張新麵孔,她穿著一身輕薄的紅色紗裙,杏眼粉腮,冰肌雪腕,芙蓉花麵,神態天真,不知帝君與她說了什麼,那張賽雪容顏染上了紅暈。
皇宮要有喜事了嗎?
在場的人不由自主地想到。
我攏了攏衣袖,感覺有點冷,情不自禁打了個噴嚏,呸,狗皇帝,你跟我爹坐一桌吧,大晚上的還要把我拉到這裡來,還不給我穿衣服,我要告訴我爹——
我忽然反應過來麵前這人貌似是我爹的爹,我現在可不是南境的三公主了,我孤身一人在一個無人認識我的陌生時代。
我抱著膝蓋心情低落,覺得自己可憐又無助,就衝長燼帝君在曆史上的風評我不覺得他會對自己親孫女有什麼感情,他不殺了我就是對我網開一麵了。
在我為自己的未來愁眉苦臉的時候,平靜的夜晚突然被打破,一道黑衣身影憑空出現,他迅速拔出長劍刺向長燼帝君,長燼帝君頭都沒抬地彈出一簇火焰,漆黑的火焰迅猛地點燃了黑衣人的衣物,黑衣人頂著烈焰又發動了攻擊,可惜南境帝君不是這麼好刺殺的,他一擊不中乾脆利落地後退。
東皇與大司命同時放下酒杯起身。
長燼帝君道:“拖下去。”
我盯著那道黑衣身影越看越眼熟,眼見著那道黑衣身影腹背受敵,我突然大喝一聲:“慢著!”
東皇道:“太子殿下。”
這回我清晰地聽見了“嘖”的一聲,黑衣人抱著手傲慢道:“滾。”
長燼帝君坐在王座上單手支著下頷,他懶洋洋道:“拖下去。”
等等…爺爺那是你親兒子啊……
見大司命和東皇久久沒有動作,長燼帝君不耐煩道:“拖下去。”
我忽然握住他的手,語無倫次地求情:“陛下,您、您能不能放過他……”
長燼帝君低頭看著我:“哦?”
我忐忑不安道:“您就這麼一個兒子,殺了不太好吧?”
這下黑衣人也看向我了。
氣氛大概詭異地安靜了會,席間傳來帝君的大笑聲,帝君朝大司命抬了抬下巴:“你來說說這小子又乾了什麼事。”
大司命似有似無地看了我眼,男人保持著一貫的微笑:“陛下,這是太子殿下這個月第三十七次試圖刺殺您,第二十一次試圖燒毀皇宮,第十一次試圖造反,第三十五次試圖毀滅世界。”
虞殃:“嘖。”
我:“……”
我該拿什麼勸你,我那一身反骨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