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監獄行政樓二層。
薑誌的辦公室,台燈灑下一圈昏黃的光。他靠在皮椅上,麵前攤著個泛黃的文件夾。
死亡名單。
他拿起鋼筆,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發出“嗒、嗒”的輕響。
紙上,是被劃掉的名字。
王二狗,車禍,八萬。
劉小三,溺水,十二萬。
張老五,中毒,六萬。
每一個名字,都對應著一個精心設計的“意外”,和一筆明碼標價的交易。
“李遙。”
薑誌吐出這兩個字,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
這小子,簡直是送上門的完美商品。父母雙亡,無親無故,在牢裡更是個鋸了嘴的葫蘆,死了都沒人問。關鍵是年輕,身體好,這種乾淨的身份,在黑市上最搶手。
昨天那通電話,他現在還記得清楚。
“薑隊長,我老板急要一個身份。”電話裡的聲音壓得很低,“二十五到三十,沒家人,最好是重犯。錢,好說。”
“多少?”薑誌問得直接。
“三十萬。”
三十萬!
這個數字讓薑誌的心臟都多跳了兩拍,比他乾過的任何一單都高出一倍。
“什麼時候?”
“越快越好。煤窯那邊出了點事,要個新身份頂包。”
煤窯。
薑誌門兒清。那地方出事,不是塌方就是瓦斯爆炸,死人跟下餃子一樣。有錢老板花錢買個死囚身份頂罪,自己搖身一變成遇難者家屬,不僅能脫罪,還能反過來拿一大筆賠償。
這買賣,他乾了三年,滴水不漏。
他拿起李遙的檔案,二十六歲,無期,殺人罪。
完美。
“就是你了。”
薑誌在李遙的名字旁,緩緩寫下一個“木”字。
這是他的暗號,代表此人已預訂,隨時可以“處理”。
他放下筆,靠著椅背盤算起來。怎麼讓李遙死得“自然”?
製造衝突,關禁閉。
那地方是監控死角,隔音又好。到時候隨便一個“自殺”的劇本,用床單上吊,或者乾脆一頭撞死在牆上。驗屍報告就寫“心理崩潰,自殺身亡”。誰也查不出問題。
薑誌越想越得意,三十萬到手,回老家買套房,開個小店,再也不用守著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頭頂的老空調,忽然“嗒”的一聲輕響。
薑誌瞥了一眼,沒當回事。這破玩意兒十幾年了,除了製冷還行,渾身都是毛病。
出風口,一滴冷凝水悄然彙聚。
他重新低下頭,想著明天就找個由頭,把李遙送進禁閉室。然後……
“滴答。”
一滴水珠落下,不偏不倚,砸在牆角的插線板上。那插線板的外殼,早就有幾道細微的裂痕。
水珠,無聲地滲了進去。
薑誌毫無察覺,他打開抽屜,給自己倒了杯酒,這是他的老規矩,每做成一筆“生意”都得慶祝一下。
“敬李遙。”他對著空氣虛晃一下杯子,一飲而儘。
酒精讓他有些飄飄然,他站起身,走到魚缸前,看著裡麵悠哉的熱帶魚。加熱棒的紅燈一閃一閃,維持著恒定的水溫。
就在這時,牆角傳來一聲細微的電火花聲。
“滋啦……”
薑誌扭頭,看見插線板冒出一縷青煙。
“操,這破玩意兒!”他罵罵咧咧地走過去,想拔掉電源。
人剛走到一半,插線板猛地爆出一團刺眼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