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餐廳從老板到廚子全查了,都是老員工,沒一個可疑的。當晚後廚的監控我們也反複看過,從做菜到打包,沒有任何下毒的機會。”
“那毒是怎麼進去的?”畢卓眉頭擰成了疙瘩。
“這就是最邪門的地方。”李強攤開手,“從餐廳到何天龍家,整條路,我們找不到一秒鐘可以下手的時間。”
方雪峰接過了話,神情凝重:“毒藥分析也卡住了。我請教了省裡甚至中科院的專家,都說這種化合物合成路線極其複雜,至少需要七八種稀有原料。”
“原料來源呢?”
“問題就在這兒。”方雪峰苦笑,“硝酸鉀、硫磺粉、甘油……這些玩意兒,隨便一家化工店都能買到。凶手買的量肯定極小,根本沒法追查。我們把全市的化工店都篩了一遍,沒任何線索。”
畢卓的臉色越來越黑。
最後,負責社會關係排查的刑警站了起來,語氣複雜:“畢隊,何天龍的關係網梳理完了。說實話,這小子……死不足惜。”
“說重點。”
“除了撞死人那案子,他還牽扯到強奸、鬥毆、吸毒……每次都被他爹何建國用錢砸平了。受害者家屬有三十多戶,其中最慘的一個女大學生,被他搞到精神失常,現在還在瘋人院裡。”
會議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這些家屬都查了?”畢卓沉聲問。
“大部分都查了。但有個情況……”刑警頓了頓,“很多人聽說何天龍死了,沒一個難過的,全他媽在拍手叫好。有幾家甚至當著我們的麵說‘死得好’、‘老天開眼’。”
“反應最激烈的,就是那個被他撞死的貨車司機的老婆。”
畢卓精神一振:“詳細說說。”
“死者叫劉建設,去年被撞死的。他老婆叫陳慧,當時還懷著孕,現在孩子剛滿月。”刑警的聲音有些沉重,“我們去找她了解情況,她根本不配合,翻來覆去就一句話:‘死得太便宜了,應該千刀萬剮!’還說,要知道是誰乾的,她要去給人家磕頭燒香。”
“她有作案能力嗎?”
“從表麵看,完全沒有。一個剛出月子的農村婦女,沒文化,沒背景,身體還虛著,彆說搞這麼複雜的化學毒藥,她連出個門都費勁。”
畢卓沉默了。
所有的線索,到這裡,全都斷了。
一根不剩。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麵川流不息的街道。
“我們麵對的,確實不是普通的凶手。”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錘子一樣砸在每個隊員的心上。
“能合成未知毒藥,能躲開所有監控,能不留下一根毛發……這樣的人,不可能是一個。”
“畢隊,您的意思是?”薑賀小心地問。
“一個組織。”畢卓轉過身,一字一頓,“一個專門執行私刑的殺手組織。他們有自己的情報網,有頂尖的技術員,有天衣無縫的行動計劃。”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畢卓坐回原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
“繼續查,挖地三尺也得查。”他停頓了一下,抬起頭,掃視著所有人。
“同時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
“準備迎接下一起案子。”畢卓的聲音冷得掉渣,“按他們的風格,何天龍,絕不會是最後一個。他們會繼續動手,而且,隻會一次比一次更狠,更乾淨!”
會議室裡,針落可聞。
一股寒氣從每個人的腳底板升起。
畢卓看著桌上那幾份冰冷的卷宗,一個問題在他腦子裡瘋狂盤旋。
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又會死在哪一場精心布置的“意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