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才從西裝內袋裡,掏出那支剛到手的黑色鋼筆。
這支筆,從機場開始,一路輾轉,被他成功送進這座鋼鐵堡壘,又在剛剛,從那位秘書的包裡取了回來。
他仔細檢查筆身,確認完好無損。
一切就緒。
他踩上馬桶,伸手推開天花板的中央空調通風口擋板,將鋼筆用一小塊強力雙麵膠,死死粘在通風管道的夾層內壁。
這個位置,絕不會有人發現。
做完這一切,他整理好衣著,開門走了出去,臉上又恢複了那種沉默寡言的助理表情。
時間飛快,葬禮當天。
趙氏莊園的安保等級,比前幾天又翻了一倍。莊園外圍拉起百米警戒線,所有道路全部封鎖。
所有賓客,不管你是什麼身份,車都得停在外麵,然後步行通過三道獨立的安檢關卡。
搜身、儀器探測、防爆犬嗅探,一層比一層嚴。一個平日裡前呼後擁的大老板,被保安按著肩膀搜身,臉色鐵青卻一個字不敢說。
趙明宗一身黑衣,站在靈堂入口迎客,臉上是強擠出的悲傷,可那攥緊的拳頭卻出賣了他心底的緊繃。
靈堂裡,人漸漸多了起來。
陳輝錦到場後,沒在趙家人身邊多待,反而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另一位大人物——梁文鑫。
“梁秘書,”陳輝錦壓著聲音,“高傑的案子,我父親的意思是,彆逼太緊。他是父親最得意的弟子,信他一次。”
梁文鑫眉頭皺著,顯然不怎麼認同。他看了一眼靈堂中央趙明商和趙明德的黑白照片,聲音沉重:“陳先生,現在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趙家接連出事,順城的局麵快穩不住了。再抓不到凶手,恐怕要影響大局。”
“你的顧慮,我會轉達。”陳輝錦表情不變,“但解決問題,不能光靠蠻力。”
靈堂的另一頭,孫氏集團的董事長孫天偉,正和幾個同樣臉色難看的中年人湊在一起。他們都是華康醫院的“大客戶”,趙家的今天,就是他們的明天。
“看見沒?這他媽跟鐵桶一樣的安保,照樣死人!”一個男人聲音發抖,全是恐懼,“這幫殺手不是人!趙家要是真被殺絕了,下一個輪到誰?不就是咱們嗎!”
孫天偉的臉陰得能滴下水:“不能等了!指望警察?指望趙家?都他媽是廢物!咱們必須自己聯手,把所有關係都用上,把這個殺手組織給我挖出來,弄死他們!這不是幫趙家,是救我們自己的命!”
“沒錯!救自己的命!”
靈堂裡,哀樂低回。
除了少數真正悲傷的趙家人,剩下的,哪個不是鬼胎暗藏。
有的是來看趙家笑話的對手,有的是想趁機分一杯羹的餓狼,還有的,純粹是來觀察風向,盤算著這場風暴會把順城這潭水攪多渾。
每個人都戴著哀悼的麵具,麵具下的臉上,全是算計和貪婪。
而人群之中,王軒安靜地站在角落裡,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他看著眼前這幕荒誕的戲劇,看著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物”們,看著他們臉上虛偽的悲傷和真實的恐懼。
他知道,這出戲的高潮,很快就要來了。
真正的獵殺,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