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手了!
蛇尾輕甩遊了過去,卻見受傷的魚痛到打滾蹦跳,渾身沾滿了塵土。
見狀,她心裡實在嫌棄,生吃已經夠折磨人了,結果還要吃土,真下不去嘴。
可不吃也得吃,魚腥味比彆的味道重多了,容易引來山貓……祖師在上,蛇也是山貓的食物,對吧?
這日子沒法過了,誰見了她都能啃她兩口,她是什麼不值錢的東西嗎?
是挺不值錢的,她連劍修的操守都快忘沒了。
劍修拔劍向更強者,她墮落了,拔劍向更弱者。扒拉過半死不活的魚,一尾巴抽死它,然後以尾為劍為它刮鱗,再忍住不適囫圇吞下。
好腥……比她吃過的蛟龍心臟還腥。
所以,她還要再捕嗎?但除了吃幾條魚,她似乎也沒彆的選擇。
*
連吃了三頓魚,魚就變得難抓了。
哪怕她叉魚的技術已經爐火純青,也架不住沒魚上門。它們不往花果處遊了,似乎覺得花果吃魚。
她若想吃魚就得換個釣法,可六天吃三頓,味道又不好,她也想換種夥食。
可換什麼好?
她是大了一圈,卻也沒長到能吞雞吃兔的地步。除了小魚蝦米,她隻能獵個青蛙,奈何青蛙隻聞其聲不見其影,她還沒找到捕捉它們的方法。
不過,她吃東西並不一定要活吞,她的蛇牙能咬下人參,應該也能咬下肉吧?
隻是單純找肉那就好辦了,她知道附近的兔子窟在哪,也學會了怎麼生火。隻要得手一隻再帶回來,簡單處理後放在火中烤,她的飯和餘糧不就解決了嗎?
況且,她對自身並不了解,對蛇牙更是存有疑惑,正好借著兔子看看蛇牙有無劇毒,這對她日後的吃食和捕獵都有極大的影響。
她再度離巢,奔赴兔子窟的方向,卻不知雷火之地的震懾正在慢慢消散,而在廢土中長出一截新枝的雷擊木生機煥發,吸引著更強的生靈到來。
狡兔三窟,蛇行其中。
慕少微沒費多少工夫便找到了一窩兔子,畢竟它們“熱”到在她眼中發光,之於黑暗的洞穴更是“蓬蓽生輝”。
她挑了身量最小的一隻,小心接近,蓄勢待發,再猛地給兔腿來上一口。
幼兔吃痛,瘋狂地往後踢腿,所幸她閃得快,這“野兔無影腳”儘數落在了它的同胞身上,硬是把另一隻蹬出火來。
兩隻幼兔打了起來,動靜不小,將一窩兔子掀得到處都是,許久沒有聚起來。她趁亂藏在石縫中窺視著一切,卻見被咬的兔子安然無恙,腿上隻是滲血,不見紅腫發黑。
她……沒毒?
會不會是她咬得不夠深,毒素不夠多,或是等的還不久呢?
想了想,她咬了另一隻,兔子窩又亂了好一會兒,可乾架的兔子沒等來毒發身亡,反倒一隻比一隻打得神清氣爽。
慕少微沉默了會兒,終是接受了蛇牙“沒有毒”的現實。
之後她不再等待,一蛇尾乾脆利落地刺進幼兔的喉管,蛇身纏住它的頸部,封住它未出口的叫聲。接著,她拖過幼兔往來時的路走,為防被飛鷹奪食,她特地抄了近路,幾乎遊成了一道殘影。
快到了!生火做飯,吃熟的!
隻是想到熟食,她的心便跟著雀躍起來。活過一千兩百多年的老祖沒想到,有朝一日連快樂都能如此簡單,竟是隻需一頓飯。
她甚至想好了要把吃不完的兔肉撕下來陰乾,放在洞裡當冬眠的儲備糧,睡醒了就啃一口。可在接近雷擊木的檔口,她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
縮在草叢裡,她不可置信地探出蛇頭,怔怔地看著洞府被奪的一幕,不知該作何反應。
真是千算萬算都算不到,這片山林居然供養著一位山君,它身形威猛強壯,氣勢驚心動魄,還帶著兩隻小虎,此刻正靠在雷擊木邊舔爪子,百無聊賴地看著崽子玩耍。
是山君啊,還是帶崽的山君……
她平時連隻野豬黑熊麋鹿都見不著,見到的都是老鼠兔子,自然以為此處最大的威脅是野狗和鷹,從未想過大蟲的可能。
不料,她不是見不著,而是她從未獲得過自由走遍山林的資格,一如煉氣修士無法離開宗門地界,去看一眼那危險遼闊的龍塚與大荒。
如果她是山君,何必這麼東躲西藏。如果她是山君,她還會回不了洞府嗎?
她沒有家了。
她不僅失去了棲身之處,還得在兩隻小虎嗅到她之前離開。山君不一定會對一口肉感興趣,但幼虎一定會玩死她!
讓她想想能去哪裡?
哦,去灰鼠的老巢,那裡都被滅門了,呆幾天應該不危險。
慕少微深吸一口氣,在幼虎撲咬玩鬨的時候悄然退去,還不忘帶走死透的兔子。
來時有多歡快,去時就有多謹慎。她等著一陣風起,待草葉發出“沙沙”輕響,她即刻應和著風聲逃命,速度竟比來時還快些。
得虧她走得及時,兩隻小虎很快摔打到草叢裡,它們被兔子殘留的血味吸引,扒著草根一陣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