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在一種看似平和、實則暗流湧動的氣氛中結束。
霍老爺子率先離席,周婉和霍雅茹也相繼起身,離開前都若有所思地看了沈清辭一眼。
沈清辭正準備起身回房,一直沉默的霍寒庭卻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跟我來書房。”
該來的,終究躲不過。
沈清辭心臟微微一緊,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安靜地跟在他身後,穿過鋪著厚重地毯的走廊,走向位於彆墅東翼的書房。
這是霍寒庭的絕對領域,前世的沈清辭從未被允許踏入這裡。書房很大,三麵都是頂到天花板的書架,充滿了皮革、雪茄和舊紙張混合的沉穩氣息,一如他這個人。
霍寒庭走到寬大的紅木書桌後坐下,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指尖習慣性地夾起一支未點燃的雪茄,目光幽深地審視著站在他麵前的沈清辭。
他沒有讓她坐。
“一天之內,探望親生父母,約見沈清瀾,送上股份和錢財助她遠走高飛……”霍寒庭慢條斯理地列舉著她今天的行程,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敲打在沈清辭的心上。
他果然都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沈清辭,”他微微前傾,手肘撐在桌麵上,目光銳利如鷹隼,“你這出‘悔過自新’的戲碼,排場是不是鋪得太大了點?”
他的語氣充滿了譏諷和不信任。
沈清辭迎著他的目光,沒有退縮。她知道,在他麵前,任何掩飾和謊言都毫無意義。
“我做這些,不是為了演戲給誰看。”她平靜地回答,“我隻是在做我認為對的事,彌補我犯下的錯。”
“錯?”霍寒庭嗤笑一聲,“你最大的錯,不就是費儘心機嫁給了我嗎?怎麼,現在發現霍太太這個位置不如你想象中風光,開始後悔了?想用這種方式來擺脫?”
他的話語尖銳刻薄,試圖激怒她,撕破她冷靜的偽裝。
沈清辭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泛起細密的疼。她看著眼前這個對她充滿惡意的男人,腦海裡浮現的卻是他最後護住她時,那雙染血的眼眸。
“是,我後悔了。”她輕聲承認,這乾脆的態度讓霍寒庭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縮了一下。
“我後悔用那樣卑劣的手段傷害了姐姐,後悔讓父母失望,也後悔……將你拖入這場痛苦的婚姻。”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巨大的力量,清晰地回蕩在書房裡,“所以,我想結束這個錯誤。離婚,是對我們彼此最好的解脫。”
“解脫?”霍寒庭重複著這個詞,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猛地站起身,繞過書桌,一步步逼近她。
強大的壓迫感隨之而來,沈清辭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強迫自己站在原地,仰頭看著他。
他在她麵前站定,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低下頭,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額發,聲音低沉而危險:
“沈清辭,你以為婚姻是什麼?一場你想開始就開始,想結束就結束的遊戲?”
他伸手,冰涼的指尖輕輕拂過她臉頰的輪廓,動作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
“你利用我,傷害了你在意的人,現在想用一句‘後悔’和一張離婚協議就拍拍屁股走人,把我霍寒庭當成什麼了?用完即棄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