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字硬著頭皮接了煙,叼在嘴裡點上。
他抱著胳膊,眼睛盯著地麵,聽著雙喜與子良二人的閒聊,思緒早就不知飛到了哪裡去,直到他聽到了一個關鍵詞‘龐蒂亞克’,這才把視線重新對焦。
雙喜問:“哎...對了,那人是誰啊?”
子良:“誰?”
雙喜擒著煙,比劃著說:“就從龐蒂亞克裡頭下來的那個,問我話的那個。”
“哦,一個裝修公司的小老板,叫什麼...什麼正義來的...”子良仰頭思索了半天說:“哦...白正義。”
李文字聽到這裡,手一抖,煙灰掉到褲子上。他連忙伸手撣了撣褲子上的灰,用來掩飾方才一瞬間的失態。
雙喜歪頭問:“咋啦,你認識?”
李文字抬起頭,一臉迷茫:“誰?誰我認識?”
雙喜無語的撇撇嘴,擺擺手說:“沒什麼沒什麼,看樣子你上學的時候也是睜眼夢遊型的選手。”
李文字撓了撓頭皮,一臉尷尬,“剛才走神了...”
雙喜不疑有他,扭頭一臉八卦的小聲說:“我感覺,這小老板和車裡這位的關係絕對不一般。”
子良抽完最後一口煙,隨手丟掉煙頭,一臉鄙夷的說:“跟我有個雞毛關係。”
雙喜‘呀’了一聲,斜眼看向他,“賭不賭?”
“幼稚。”子良隨手丟掉煙頭,拉開了後座的車門,“你倆賭著玩吧。”
雙喜‘哎哎哎’了好幾聲,也沒能留住不解風情的子良,轉頭神神叨叨的對李文字說:“你信不信?”
“信信信...”李文字點頭如啄米。
“你是沒瞧見,那家夥一看就是標準的小白臉,江湖大佬的腔調倒是拿捏的相當到位,一開始我還有點擔心被他看出破綻呢,你猜怎麼著,轉了一圈隻相中了個冰櫃,典型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哈哈哈...”
雙喜一邊說著一邊攬住李文字的肩膀,生怕他跑了。
......
扯了一陣子的皮,兩台車重新上路。
田浩換到了駕駛位,李文字坐在副駕,自打上了車,就沒說過一句話。他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神色平靜。
車內異常安靜。
田浩伸手打開了收音機,電台裡傳出播音員的聲音:歡迎回到《午夜樂吧》,下麵為大家帶來一首老鷹樂隊的經典歌曲《caifornia》...
車載音響裡緩緩傳出那段標誌性的吉他soo,從舒緩到激烈,層層遞進。
“蚊子。”
“嗯?”
田浩轉頭問:“沒生我的氣吧?”
李文字笑了一下,“這有什麼好生氣的,都是成年人,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田浩見他這麼說,便收回了視線,卻總感覺他的笑容有些違和。不像無路可退那般苦澀,也不像離經叛道那般瘋癲,倒有種自尋天命那般釋然。
每個人都有一種獨特的,來使得內心平靜的方式。
看起來他已經找到了,不知是好是壞,田浩這般想著,自己的內心反倒開始不平靜起來。
人在內心不平靜的時候總要做些什麼。
田浩伸手擰著車機上的旋鈕,把電台的聲音調大了一些,仿佛隻要音樂足夠響亮,就能充盈內心那些被歲月腐蝕的坑窪。
主唱唐·亨利那沙啞磁性,充滿敘事感的嗓音充斥著整個車廂。
“這應該是94年現場版的。”田浩說。
“你怎麼聽出來的?”李文字問。
“現場版的有雜音,你聽不出來嗎?”
“聽不出來。”
“因為你沒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