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仰雖然不介意,但是晉禮從外麵回來,一聽說自己的棲雲院被如此對待如何忍受得住。先是跑到晉夫人那裡一通質問,又跑到晉義那裡一番怒斥,待回到棲雲院看著外麵的那些虎視眈眈的人,不由地心頭愧疚。
進了屋子,隻見白青仰坐在窗前,此時正埋頭書寫著什麼。這真是個讓人驚奇的女子。
其他女子無才便是德,偶有些女子略識些字便被冠上才女之名。在晉禮看來,那些識字的女子差白青仰多矣。
白青仰的一手簪花小楷便是晉禮也自歎不如。當初白父也委實是個奇人,竟不拘小節至此,才養出如今的白青仰。
白青仰的記憶極好,平均一天便能讀一本書,而且都能記下其中要點。若有不解的便摘抄下來事後再好好研究。今日棲雲院出了這樣的事情她還能安然若泰。
聽見聲音,白青仰抬頭看見晉禮,微笑道:“你回來了。”
晉禮歉然道:“青仰,對不起。”
白青仰咬著毛筆,笑笑,說:“還好,你肯信我。”
晉禮心頭一熱,隻這一句“你肯信我”便是他聽過最好的情話,晉禮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子的肯定竟然如此美妙,當即便有些鼻頭微酸。這一刻,窗前微光映照下的女子,瑩瑩如玉。
晉禮說:“你放心,明早我便去見父親,父親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公道。”
白青仰搖頭說:“不必了,不過是二嫂存心為難,我們不理她事情也就過去了。鬨到父親那裡他也要心頭不快。父親是家裡的主事人,這些小事就不要打擾他了。”
“可是,誰知道二嫂會不會就此罷休。”
白青仰笑笑:“你既知我是無辜的,黑的總不能說成白的。二嫂也沒有指鹿為馬的本領,她鬨鬨,氣消了自然也就不鬨了。”
晉禮苦笑,他是深知趙瓊為人的。這幾個月的平靜一直讓他心驚,他猜不出趙瓊為什麼能夠隱忍這麼久,更猜不出趙瓊接下來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可是,他不希望白青仰受到傷害,不為孩子,隻為白青仰。
晉禮是對的。
昨天的搜查隻是前奏,趙瓊的大戲還在後麵。
先前隻說是言語衝撞,但是趙瓊的胎像卻極其不穩,甚至有數度凶險。四個光州有名的大夫守在她的柏樹院裡三天三夜,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白青仰的棲雲院裡有穢物,衝撞了趙瓊,這才導致她胎像不穩!
緊接著晉義便請了一乾有名氣的道士在柏樹院裡施法,又是一天一夜,趙瓊的胎像仍然岌岌可危。趙瓊整個人更是整日啼哭,懇求滿天神佛保佑她的孩子。一時間棲雲院裡的白青仰幾乎成了眾矢之的。
這時候,謠言四起。
有說白青仰乃是狐精轉世,先是勾引了晉禮,接著加害趙瓊,想要腹中的狐子獨占晉家家產;
有說白青仰不知廉恥,勾引了晉禮,在山林裡野合,引得怨靈附體,這才衝撞了趙瓊;
有說白青仰腹中的孩子不知是哪裡來的野種,隻想趁機訛晉家一筆。穢物就在白青仰腹中。
所有謠言都直指白青仰,極儘潑臟水之能事。
晉禮氣的每日煩躁、暴走,接連懲罰了五個丫環、七個婆子、六個家丁,謠言卻有愈演愈烈之勢。
便是趙翼也從盤龍穀裡連寄兩封書信前來,第二封信直言,若晉家無法保住趙瓊的這個孩子,他可以邀請盤龍穀的同門前往晉家相助,除魔衛道。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
最後,晉二夫人出麵,建議讓白青仰搬往晉家在郊外修建的庵堂,以保趙瓊腹中之子。
晉禮雖然不肯,不過白青仰卻點頭答應。
晉老爺遂下令按此法辦理。
誰都知道,一旦入了庵堂,白青仰這輩子休想再回晉家。
迅速有仆婦代白青仰將棲雲院的行李打點完畢,倒是晉禮再次傻了眼。
白青仰所有的東西加起來不過兩個包裹,一個包裹裡是些換洗衣物,還是白青仰先前自己帶進府裡的;一個包裹裡是她這些日子以來做的筆記。再無一點晉家的金銀細軟。
晉禮再次暴發,對著晉老爺和兄弟直言趙瓊才是罪魁禍首,想要報複自己!
無奈趙家有趙翼撐腰,趙瓊的表演又無懈可擊,便是晉老爺也始終緘默。
白青仰安撫住晉禮,含笑說:“晉禮,你不必再懊惱了,你能這樣相信我也不枉我們相交一場,以後我們還是朋友。”
晉禮忍不住一把握住白青仰的手,緊緊盯著白青仰的眼睛:“不,我不要你做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