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麼了?”
巴爾塔紮爾跟上司搭話,上司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回答道。
“衛士隊的人強行插隊!他們難道不知道傳統嗎?”
巴爾塔紮爾對這個下級貴族上司一如既往的看不起人的態度很不爽,但還是因為好奇問道。
“衛士隊?那遊行的護衛是他們嗎?”
衛士隊是新成立的部隊。順便說一下,他們的職責和近衛完全一樣。
這是“派係鬥爭”的產物。因為近衛長是宰相派的貴族,所以攝政派擅自新成立了這個部隊。所以和已經“形式化”的近衛相比,他們簡直太寒酸了。
(他們怎麼可能護衛好……)
雖然巴爾塔紮爾覺得護衛皇帝很麻煩,但既然做了就要做好。
“一半一半吧。啊,皇帝的馬車由我們負責。好好乾。”
(……好好稱呼陛下啊,你個豬玀)
巴爾塔紮爾在心裡罵著這個矮胖的上司。他對年幼的君主沒什麼期待,但把君主當棋子的貴族,和他的價值觀不合。
“哼。知道了就趕緊走。你一個平民,不是貴族卻當了騎士。你把傳統當什麼了?”
上司好像察覺到了巴爾塔紮爾的內心想法,像趕人一樣揮揮手。
“告辭。”
(騎士身份是宰相強加給我的好不好)
巴爾塔紮爾離開房間,走向自己的愛馬,心裡很煩躁。
在有些國家,騎士是包含在貴族身份裡的,但在帝國,騎士的地位很微妙。
這是“賣官政策”的影響。愛德華三世把以前隻有貴族子弟才能擔任的“帝國騎士法瑪爾·阿克斯”作為新的“官職”拿出來賣。這也是“賣官政策”中賣得最好的官職。
結果,現在從雇傭兵到中層商人,甚至是土匪,都有很多人自稱“帝國騎士法瑪爾·阿克斯”。
不過,巴爾塔紮爾被任命的是以前就有的“近衛騎士庫瓦利·阿克斯”,和為了賣錢而設立的“帝國騎士法瑪爾·阿克斯”完全不同。可惜的是,民眾不知道這個區彆。
被貼上“騎士”這個不光彩的標簽,也是巴爾塔紮爾厭煩的原因之一。但如果巴爾塔紮爾不是騎士,隻是平民,剛才的上司可能都不會跟他說話。這就是身份社會。
……對巴爾塔紮爾來說,上司不跟他說話他還更高興呢。
最後,巴爾塔紮爾的心情在貴族們在“建國之丘”做完彌撒的時候才平靜下來。
皇帝坐上專用馬車,巴爾塔紮爾也跨上自己的愛馬。
(陛下好小啊……那個就是這個國家的皇帝嗎?)
巴爾塔紮爾暗自覺得“這個國家可能要完了”。實際上,經常出入平民街區的巴爾塔紮爾能從一部分帝都市民身上感受到這種氛圍。
巴爾塔紮爾騎著馬,跟在皇帝的馬車旁邊。他有點好奇剛才遠遠看到的小皇帝長什麼樣。不過一直盯著皇帝看太不敬了。巴爾塔紮爾麵朝前方騎著馬。畢竟他的職責是護衛皇帝。
(反正也不需要我吧……)
畢竟皇帝坐的這輛馬車配備了各種防禦魔法陣。性能非常強大,據說不僅能防禦魔法,還能擋住實彈。
如果要暗殺坐在這輛馬車裡的皇帝,可能得用最近在勞爾公爵領地開始實用化的大炮才行。
(要是被那種東西打中,一個人根本擋不住啊)
巴爾塔紮爾一邊想著這些,一邊跟著隊伍前進。
不久,澤庫門出現在眼前。現在帝都在擴建,但原本的“帝都卡迪納爾”是從這個“內城牆”開始的。所以,在建國紀念日的今天,住在“內城牆”外麵的帝都市民也會聚集到這裡。
穿過城門,歡呼聲比之前大了好幾倍。
“皇帝陛下萬歲!!”
“我們的希望!!我們的光!!”
“哇哦。”
巴爾塔紮爾的馬被這麼大的聲音嚇了一跳。他趕緊安撫馬,但還是不小心靠近了馬車一點。
“為什麼,他們這麼高興……”
這時,巴爾塔紮爾聽到一個小聲的嘟囔。是個小男孩的聲音。
(陛下的聲音原來是這樣啊……)
巴爾塔紮爾第一次聽到皇帝的聲音。以這種方式聽到,他覺得有點奇妙。
(話說直接聽到陛下說話是很光榮的事吧?)
他也知道像自己這樣的半平民,基本沒機會有這樣的經曆。
(嗯?不過剛才那是自言自語嗎?……如果不是的話,回答應該也沒問題吧)
巴爾塔紮爾想回答皇帝,隻是因為他覺得這會是個在酒館聊天的好話題。如果告訴艾娜姑娘,她肯定會很高興。
反正五歲的小孩也不可能記住自己的臉,最壞的情況也就是解釋說“以為陛下在跟自己說話,不回答不禮貌”,應該也不會犯不敬之罪。這麼想著,巴爾塔紮爾慢慢地把馬靠近馬車。
(為什麼高興……嗯,大概是因為大家都喜歡“國王”之類的吧?)
而且“小孩”這個身份可能也是受歡迎的原因之一。雖然市民的生活漸漸艱難,但把矛頭指向小孩子的人還是很少的。
但這麼回答也不太好……巴爾塔紮爾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
“那是因為大家對陛下充滿期待。先帝陛下和陛下的父親都很受民眾愛戴。”
說完,巴爾塔紮爾又後悔了,覺得自己應該能回答得更好。
年幼的皇帝呆呆地小聲說:“是……嗎……”
這時,巴爾塔紮爾可以說第一次看到了皇帝的眼睛。
金色的眼睛一開始帶著歡喜的神色。果然還是個孩子,知道是對自己說話很高興。巴爾塔紮爾這麼想著。
但眼睛閉上再睜開後,那眼神完全不像是個孩子的眼睛。
(哇!?)
那是像要上戰場的士兵一樣,有赴死決心的眼神。而且不是一般的決心。
曾經侍奉過的子爵,後來成為將軍的他,在決戰前就是這樣的眼神。
(不對,是我想多了……肯定是這樣)
一個才五歲的小孩,不可能有這樣的眼神。巴爾塔紮爾這麼告訴自己,這時皇帝又跟他說話了。
“你告訴了我好事。你叫什麼名字?”
巴爾塔紮爾沒有立刻回答本名,是因為他的直覺發出了警報。就像在戰場上要掉進敵人陷阱的感覺。
(對不起了,施瓦羅夫,借你名字用用……話說我還不知道那家夥姓什麼呢)
“我是施瓦羅夫·勒·鵝,陛下。”
大概是因為剛才想到了艾娜姑娘,巴爾塔紮爾立刻從酒友和酒館的名字裡想出了一個假名。
“好,我記住了。”
聽到幼帝這麼說,巴爾塔紮爾低下頭,趕緊把馬從馬車邊拉開。
(哇,完蛋了。不該跟他說話的)
後悔也來不及了。不過用了假名,應該不會被發現是自己吧,而且陛下肯定很快就會忘記。巴爾塔紮爾決定不再想這件事。
不過他還是有點害怕,所以之後去常去的酒館也沒提這件事。
但其實,他的命運可以說已經注定了。
簡單來說,卡米恩一生都不會忘記這一天。
因為這一天,幼帝決定親自統治國家。